六娘臉上露出幾分歡喜的笑意,但心卻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掉進(jìn)了冰窟窿里。
不是戚家,不是段鯤鵬,再加上不是沒能力殺人的自己。
那么,有動(dòng)機(jī)殺人的,就只有楊相國和突渾的勛貴了。
可真是就是勛貴們嗎?
這樣的事,要在鳳凰山,在段鯤鵬和楊興平的眼皮底下做成。一家是做不成的。但一旦跟人聯(lián)手,就無法做到保守秘密不被人知道。
所以,是突渾勛貴的可能性不高。
那么,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gè)兇手就是楊相國派來的。
她閉著眼睛,一副疼痛難耐的樣子,但腦子里,卻愈加的清晰。
殺戚幼芳,應(yīng)該是楊興平早就決定的事。只怕那天,戚幼芳一上鳳凰山,就注定下不去了。而刺傷自己,就是為了掩人耳目,洗脫他身上的嫌疑的。
自己跟戚幼芳,幷沒有說幾句話,而且,兩人當(dāng)時(shí)一直就在鳳凰別院。
他要?dú)⑷?,絕對不會在別院里面動(dòng)手。
可這山上的一舉一動(dòng),只怕逃不過他的眼睛。正是因?yàn)槿绱?,之前段鯤鵬和六娘,才會不約而同的都去瀑布的附近,這是防止別人偷聽的不二辦法。
戚幼芳當(dāng)時(shí)跟段鯤鵬在瀑布的附近,想來殺手就是這么跟過去的。但以地形看,想不動(dòng)聲色的進(jìn)入水里,好似也不容易。所以,這水里的人該是自己掉下水以后,才過去的。
當(dāng)初,他的打算,應(yīng)該是在別院的外面殺了戚幼芳,而自己,即便不出別院,也一樣逃不了被傷了命運(yùn)。誰都知道楊相國是屬意自己的,那么,怎么可能會想要?dú)⒆约?。越是在別院里受傷,才越是能證明他自己的清白。
只是,計(jì)劃趕不上變化快。
自己心里煩悶,跑了出去。恰巧遇到了戚幼芳和段鯤鵬。又恰巧自己被黑面撞下水里戲弄。那么,一切都順利成章了。這水池的下面,一定還有通道。是不是跟著鳳凰別院相連,現(xiàn)在倒是不好說。但她估計(jì)八成是連著的。要不然,水下的殺手怎么會來的這么快!怎么會不動(dòng)聲色的潛入呢。
最終,戚幼芳的傷在脖子,這樣的地方,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但是自己身上的傷,看似兇險(xiǎn),看似致命,但確實(shí)是皮外傷。一點(diǎn)都沒傷到心肺。
要是自己僥幸活了,那么楊相國算是坑了政敵一把,同時(shí),也有借口,明目張膽的派人進(jìn)駐了鳳凰山。要是再往深的想,或者是自己再笨一點(diǎn),是不是得對他感恩戴德呢。更重要的事,段鯤鵬屬意的戚幼芳死了,而他自認(rèn)為掌握在手心里的自己,就毫無懸念的,成了皇后不二的人選。突渾的貴女,因?yàn)閯踪F們有刺殺自己跟戚幼芳的嫌疑,所以,一幷給剔除掉了。
簡直一舉多得。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反過來說,要是沒掌握好度,讓自己不幸死了。那么,他的損失也未必大。只要壓下蠢蠢欲動(dòng)的勛貴。但是從哪里給小皇帝選后,誰來做這個(gè)皇后,都不是多要緊的事。
所以,做這事的收獲,只是多與少的問題。從來不存在值不值得做的疑問。
若是如此,為什么不做呢?
換做是自己,也會選擇這么做的。
“姑娘,怎么樣?”二喬擦了擦六娘頭上的冷汗,“湯藥馬上就好,喝了就不疼了?!?/p>
六娘點(diǎn)點(diǎn)頭,一副疼的不能自抑的樣子。對怡姑抱歉的道:“……我這心里正不安穩(wěn),……替我謝謝……相國大人……”
這就是接受了怡姑的說辭。
怡姑點(diǎn)點(diǎn)頭,“皇后還沒當(dāng)上呢,就遇上這事了。將來真成了皇后,還不定怎著呢?”她小聲道,“我知道姑娘未必就相信楊相國,但是,姑娘……咱們離大秦隔著千萬里,能依靠的本身就有限。別人身后都有依仗,姑娘身后怎么能沒有呢?你不必信他,只要他有用就成。咱們算是各取所需,先保住性命再說。別犯倔,好不好?”
六娘點(diǎn)點(diǎn)頭,“……我聽話……”
只這三個(gè)字,說完,六娘就痛苦的閉上眼睛。
只不知道,這是說要聽怡姑勸解的話,還是要認(rèn)命的聽楊相國的話。
怡姑這才起身告辭,她對二喬交代,“相國大人吩咐了,需要什么,只要去找管事就好。若是下面的人不聽使喚,你就下山去找我,我自會稟報(bào)相國大人,為你們做主?!?/p>
二喬這才千恩萬謝的將怡姑送了出去。
等回來,就見脂紅在給六娘喂藥。六娘的神色不好,但也不是剛才那般痛苦難耐的樣子。
二喬的眼里閃過沉思之色,就從脂紅手里接過碗,“本來該是先喝點(diǎn)粥,再吃藥的。如今,只怕是敗了胃口了。”
脂紅搖頭,“這就是止痛的,不算苦。這小半盞吃了,再吃飯也是一樣的。米粥都熬出油了,哪怕喝點(diǎn)米湯,也是好的?!?/p>
六娘躺在床上,看著帳子的頂子出神。
日子,真的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