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屋子，梳洗完。云五娘就打發(fā)丫頭，“你們都去聚聚。這大過年的。我今兒酒吃的多了，這一覺睡下去沉。半夜不起來了。你們安心的只管去?！?/p>

幾個丫頭知道她睡覺不愛留人守夜。伺候她上了炕，就退下去了。

屋里慢慢的靜下來。云五娘卻睡不著。她坐起來，用披風將自己裹起來，伸出胳膊，將窗戶開了半扇。

除夕夜，是不會有月亮的。不過星星還有兩三顆，遠遠的就那么掛著。越發(fā)顯得清冷。

風吹了進來，臉涼涼的，心里的燥熱倒是去了不少。

“怎么這么吹風，不怕著涼啊。”一個聲音從窗外傳來，嚇了五娘一跳。

用心一聽，竟然是他。

“你怎么在這里?！痹莆迥镙p聲問道。語氣里有些緊張。

“聽說那晚，害你病了一場。”那聲音近了一點，窗戶被推開，他就站在窗外的暗影里。

一股子風就這么卷了進來，云五娘馬上打了個噴嚏出來。

宋承明跳了進來，順手把窗戶關上了。

“怎么樣，沒事吧?！彼纬忻鲉柕?。

“無事！吃了點酒，心里正燥呢?！痹莆迥镆豢催@人就這么毫不客氣的進來了，頓時瞪大了眼睛。自己已經(jīng)就寢了！

“你這是……”云五娘看著宋承明，十分的不解。

宋承明干咳了一聲:“喝了點酒，不知怎的就跑到這兒來了?！?/p>

云五娘一想，這人也可憐。沒爹沒媽，沒兄弟姐妹。才真真是孤家寡人。

這么抬眼一看，就見眼前這人眼睛發(fā)亮，細聞確實有酒味，“你喝了不少吧。”

宋承明點點頭。腦子這會子還有些發(fā)懵，怎么腦子一抽筋就跑到云家來了。來了就來了，在外面站著就罷了，還非要趕過來搭話。甚至直接跳到人家的閨房里來了。這么出格的事情，自己還真沒干過。上次那是不知道屋里有人，要不然不會闖進去的。

這次，可就有點故意的成分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該走的人，覺得就這么走了，有點蠢。

該攆人的人，覺得這人都這么可憐了，大過年的，張不了口。

五娘扭過頭，干咳了一聲道:“你怎么進來的，府里的侍衛(wèi)沒發(fā)現(xiàn)吧?！?/p>

“肅國公府也是武勛之家，怎的如今不濟成這樣。還真就沒人發(fā)現(xiàn)?！彼纬忻鞑恍嫉牡馈傉f完就見人家姑娘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

這才氣短的收了話。做賊的反倒怪人家門戶不緊，這話確實不夠講究。他見五娘整個人裹在被子里，露出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瞪著眼睛，就不由的笑了起來。“你如今好些了嗎?！?/p>

“沒有大礙，發(fā)了一身汗，當天就好了?！痹莆迥锎鹆艘宦?，又問，“你是怎么知道的，當時沒走不成?！?/p>

自然不能走。他就躲在大殿后面的菜窖里。等下屬找來了才離開的。要不然自己這一身傷，出了念慧庵就得沒命。這話卻不好對人家小姑娘說。只是含混的點點頭，“想叫人給你報平安，就打聽了一下?！?/p>

“那京醬鴨子真是你送的?！痹莆迥镉行┖眯Φ目粗纬忻?。

“咳咳咳……”宋承明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都是一下面的人不會辦事?！?/p>

看著他發(fā)窘的樣子，云五娘就不由的笑了起來。

宋承明見對面的姑娘笑的眉眼彎彎，心也不由的飛揚了起來。

云五娘往他肚子上看了一眼，“傷還沒好吧。這就喝酒了。”

“也不能告訴別人我受傷了吧?！彼纬忻鳠o奈的道，“不過也不打緊?！?/p>

這么說著閑話，慢慢的就都不那么尷尬了。

宋承明不由的說起自己身邊那些乞丐出身的侍衛(wèi)，說起他的侍衛(wèi)統(tǒng)領扛著白面去老丈人家換媳婦的趣事。

直笑的云五娘揉肚子。

兩個莫名其名，半生不熟的人，就這么在一盞昏黃的燈光下，聽著外面此起彼伏的爆竹聲，說笑著守歲。

直到看到云五娘眼皮子打架，宋承明才起身告辭。臨了，五娘恍惚聽見他說:“那天我說的話是真的?！?/p>

五娘迷迷糊糊的，什么真的假的，她這會子只知道她想見周公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