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的人還沒到,成厚淳也不惱。如今正是禮賢下士的時候。自己等等又有何妨。但只這么枯坐著,也無趣的很。就叫人將雅間的窗戶也打開,聽聽外面的動靜,也比枯坐著強。
今兒下著雨,外面的行人不算多。雅間在二樓,樓下的屋檐下,應(yīng)該是有不少閑漢在躲雨。鬧鬧哄哄的,好不熱鬧。今兒下雨,街上是清冷,掌柜的也不趕人,還提了兩大壺粗茶去,留給他們解渴。
下面的漢子正說著那酒樓里的好吃食。但顯然,他不像是吃過的樣子。
“……如今不好,沒有什么海鮮。到了那秋里,大個的螃蟹,才是最美味了……”一個漢子這般說。
“這就是你不懂行情,且不說如今正是吃小黃魚的好季節(jié),就只海腸子,牡蠣那些,也是極為美味的?!绷硪粋€漢子。
“扯淡,好像你吃過似得?!庇钟幸粋€人插了一句話。
這人見被折了面子,就道:“我沒吃過,但咱么見過啊。更見過那吃海鮮吃死了人的。他吃死了,他那美貌的婆娘,就投奔了人家娘家的姐姐,后來,跟了那姐夫……”
眾人轟然而笑,接下來,說的也不過是一些葷話。小姨子跟姐夫,多么喜聞樂見的香、艶故事。
成厚淳皺了皺眉,沒什么心情再聽下去。江氏的出身,畢竟是一塊硬傷。自己不說,也不挑破,但不等于自己不知道。這小姨子跟姐夫的故事,在這里就是忌諱的話題。
時間過了半個時辰了。要請的客人一個也沒有到。他不由的冷笑一聲。大皇子昨兒才封了親王,可太子的禁足令還沒有取消。這些人不敢靠上來,也算是情有可原。但等到真要靠上來的一天,這樣的人,又如何能放心的用呢。
他也談不上失望。這又何嘗不是一個鑒定人心的機會呢。
“走吧?!背珊翊菊酒鹕韥?,就往外走。隨從趕緊放下一個銀錠子,跟了下去。
侍衛(wèi)將馬牽上來,他翻身上馬。身后又傳來那么壯漢的說笑聲。
“……吃海鮮的時候,千萬要小心。要不然一命嗚呼了,嬌妻就是別人的了……”
成厚淳頓了一下,甩了馬鞭,直奔城外城防的駐地而去。
在軍營里混了半天的時間,只到半下午,想起江氏叫他晚上回去用飯,就不由的勾起唇角。準(zhǔn)備回府。
遠(yuǎn)處傳來伙食房的大師傅叱罵小徒弟的聲音:“……這葵明草不是讓你收好了嗎。怎么還四散了放著。這是如今海鮮少,等閑吃不起。這要是秋天,吃個螃蟹小蝦的,這一營的人都得被毒死。你個蠢貨!記著……吃海鮮要小心,會死人的……”
直到路上,成厚淳這心里還是不得勁。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都跟海鮮干上了。
聽到一次是巧合,聽到兩次,這就絕對不是巧合了。
……吃海鮮要小心,會死人的……
這話怎么聽,怎么覺得都像是對自己的說的。
成厚淳將這事記在心上,等回到家,已經(jīng)是掌燈時分了。
在書房里簡單的梳洗完,才回了正院。江氏笑盈盈的迎出來:“爺可回來了,再不回來,飯菜可就涼了。”
“今兒出了一趟城,緊趕慢趕還是晚了?!背珊翊具M(jìn)了屋子,簡單的解釋了一句,又問道:“今兒吃什么啊,還能怕涼了?!?/p>
“海鮮啊?!苯闲Φ溃骸皼隽诵任吨?,不好。”
成厚淳一下子就僵住了。耳邊再次響起今兒傳到自己耳中的話,“……吃海鮮要小心,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