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虎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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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將要立后的消息，早已經(jīng)傳開。

近來，無論李績走到哪里，都能聽到到處有人議論著此事。

他回到住處，吾都等人都在里面喝酒，見到他，笑嘻嘻。他們最近剛從西域回來，帶去的貨，賣得空空，除去要付給徽妍的錢，他們自己還賺了大筆。

“績！”吾都擦擦嘴，目光發(fā)亮，“你聽說不曾？漢朝皇帝要立后了！”

李績看他一眼，神色無絲毫波瀾，“立后又如何？”

“我問了姓名，你猜如何？竟是那位王徽妍王女君！”

“低聲！”旁人扯扯他，“漢人講名諱，王女君如今可是貴人，直呼其名要抓起來！”

吾都撓撓頭，笑呵呵的。

“績，”他又喝一口酒，道，“你不是還未付錢么？我等方才商議著，不如一起送錢到她家中去，見見她！這樣，我等也算結(jié)識了漢朝的皇后了，說出去多風(fēng)光，日后我等若有何事還能得皇后照應(yīng)……”

“此事不可說出去?！彼挍]說完，李績打斷。

吾都等人一愣：“為何？”

“不為何，她是貴人，與我等不是一路。”李績道，“恐怕就連這些錢，她都不想要了。”

吾都不解：“不想要？那可是十二萬錢！”

李績沒說話，卻拿起他面前的酒碗，斟滿，仰頭灌一口。酒氣濃郁，他咽下，卻又不由想起那雙神采熠熠的雙眸。

……我入宮，與經(jīng)商無妨……

……方才李君不是說志向？我志向，就在此處……

……若在從前，我亦覺不如，可如今，那里面有了更寶貴的人……

李績擦一把嘴，好像被酒氣沖了一樣，皺皺眉頭。

就在此時(shí)，眾人忽而聽到外面?zhèn)鱽硇┘妬y的聲音，訝然。還未及下堂去看，卻見大門突然被撞開，一下闖進(jìn)來好些人，皆是執(zhí)金吾軍士打扮。

胡商們驚詫不已，站著，面面相覷。

未幾，一人大步而入。李績在長安見過的人多，看到他，立刻認(rèn)出來，是執(zhí)金吾耿食其。心中大驚，執(zhí)金吾乃是二千石的大官，平日，他們這些人也只能在其乘車出入京兆府時(shí)站在街上看一看，未想今日卻見他登門！

李績有很不好的預(yù)感。

幾乎同時(shí)，他想到了徽妍，神色不定。但看周圍，卻已經(jīng)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走也走不得。

“此處可有蒲類來的胡商李績？”耿食其看著他們，高聲問道。

李績聞得，連忙上前，向耿食其一禮，“小人正是！”

耿食其打量他一眼，道，“拿下！”

周圍軍士應(yīng)聲，即刻上前縛李績。

胡商們大驚，有想把李績拉回來的，有質(zhì)問的，亂作一團(tuán)。李績唯恐連累眾人，忙大聲喝令他們安靜，又轉(zhuǎn)向耿食其，問，“敢問公臺！在下何罪？！”

耿食其卻不答。

這時(shí)，有人從后院拿著些木牘出來，呈與耿食其。

李績看著，心中忽而一沉。

那都是他與徽妍的契書。

耿食其將契書接過來，看了看，未幾，又看向李績和那些胡商。

“全帶走！”他命令道。

胡商們又是一陣驚亂，卻不敵眾多軍士，未幾，都被縛起。

門外，圍著許多看熱鬧的鄉(xiāng)鄰和路人，軍士們大聲呼喝著，驅(qū)趕開路。

“吾都……吾都在那邊……”李績忽而聽到有人用蒲類語小聲問道。

立刻有人道：“低聲……”

李績往周圍瞅了瞅，果然，看到吾都站在人群里。

心跳如擂鼓，李績忙收回目光，裝作不識，看著地上，被軍士推搡著走開。

***

徽妍隨著家人在后土祠中待了些時(shí)辰，午后，小童們玩累了，戚氏也體力不濟(jì)，眾人看著，便回府去。

路上，王繆和徽妍同車，與她說起王縈和劉珣。

她說得興奮：“我看六皇子甚好，又似對縈有意，你到宮中，可否向陛下問一問？”

徽妍想到皇帝與六皇子的關(guān)系，苦笑，搖搖頭。

“此事，我等還是緘默為好?！彼溃傲首又?，陛下想來自有計(jì)較?！?/p>

王繆看她神色，道是她怕人說自家貪心不足，理解地笑笑，也不再提。

馬車轔轔往家宅馳去，眼見要到建陽里，突然，馬車停住，她們聽到車外傳來侍衛(wèi)的呵斥聲。

“……王女君……我要見王女君！”

有一個(gè)聲音在喊，徽妍聽著耳熟，忙撩開車幃，朝外面看去，卻見是胡商吾都！

他被侍衛(wèi)用刀指著，神色焦急，滿頭大汗，見徽妍露面，忙又嘶聲喊道，“王女君！王女君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