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咽了咽喉嚨,道,“陛下,十八至二十五歲,這般年紀(jì)還未出嫁的良家子,那不是嫁不出去了么……”
“嫁不出去又如何?!被实蹖⒑?jiǎn)冊(cè)丟在案上,“你以為朕不知?每每有采選風(fēng)聲出來,民間便多嫁娶之事,為何?乃是許多人家不愿女兒入宮,寧可將就些也要將女兒先嫁了,好好的喜事,弄得怨聲載道?!?/p>
“可這歲數(shù)也太大了……”
“朕也不小了?!被实鄣?,“嫁不出去,正好來宮中做事。身為天子,當(dāng)為民分憂,去吧?!?/p>
宗正語(yǔ)塞,見皇帝一臉堅(jiān)定,面色復(fù)雜地行了禮,告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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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椴蛇x,被擱置了一段日子的王縈婚事又被重新提起,一連兩日,又是派人詢問又是權(quán)衡利弊,忙得熱火朝天。
事關(guān)重大,連王繆也匆匆從長(zhǎng)安趕了過來,與家人一起商量。
“吳家不好,雖富裕,那家的夫人我卻見過,甚是不好相與??M得了這么個(gè)姑氏,豈不要受欺負(fù)!”
“那韓家更不好了,夫婦二人都是勢(shì)利的,除了幾分利,什么也看不上眼。 ”
“我看馮家不錯(cuò),家底好,脾氣也好?!?/p>
“馮家連個(gè)吏都沒出過,怎配得上縈?”
“那李家呢?家產(chǎn)與這邊相當(dāng),也做過官,夫婦二人見過縈,都挺喜歡。”
“可他家公子……”陳氏瞅了一眼門外,小聲道,“嘴邊有一顆大黑痣,縈肯定不喜歡!”
眾人說了一輪,選了又選,終是覺得這也不好那也不好,定不下來。
戚氏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兩天下來,頭疼得臥床。
她看著徽妍和王縈,長(zhǎng)長(zhǎng)嘆口氣,“選個(gè)婿嫁個(gè)人,怎這般麻煩,你們一大一小,母親這心也不知何時(shí)能操到頭……”
徽妍和王縈相覷,皆是苦笑,各不說話。
王繆看了看她們,一狠心,道,“這么拖著亦是害人,我看這般,馮家、李家、張家,雖各有缺憾,大致卻是過得去。做三根簽,讓縈來拈,抽中誰(shuí)便定了誰(shuí)?!?/p>
眾人聽了,都覺得這般也好。
王縈卻面色變了變,立刻道,“我不抽!”
“抽不抽由不得你?!蓖蹩娀⑵鹉槪澳阕约阂矡o主意,莫非拖到宮使來了,接你進(jìn)宮一輩子做宮人?”
王縈眼圈又一紅,委屈地大顆大顆掉眼淚。
徽妍看看她,道,“你若不愿,就這么辦。三根簽,你說哪根,我替你抽?!?/p>
王縈知道自己已無退路,哭著說,“這些人,爾等當(dāng)時(shí)也不滿意啊……”
陳氏嘆氣:“此一時(shí)彼一時(shí),縈,你看姑氏都臥病了,你莫非還要她操心么?”
王縈不說話,倚在徽妍的肩上低低抽泣。
徽妍亦知此事實(shí)在為難,正想說些寬慰的話,王璟卻從外面進(jìn)來。
“你這是從何處回來?”陳氏見他風(fēng)塵仆仆,忙起身相迎。
“陜邑?!蓖醐Z拿起案上的一杯水,灌下,來不及擦干嘴,看著眾人道,“采選之事,有了大變故!”
“變故?”眾人皆訝。
王璟頷首:“我想打聽清楚些,去了一趟府衙,爾等猜如何?府衙的人說,今上此番采選,改了年紀(jì),要十八以上,二十五以下?!?/p>
徽妍聽得這話,愣了愣,心忽而一沉。
眾人面面相覷,未幾,也突然明白過來。
“如此說來,”戚氏看著徽妍,有些不可置信,“卻是你在采選之列?”
徽妍瞠目結(jié)舌,緊問王璟,“兄長(zhǎng)這消息確實(shí)?”
“確實(shí)!”王璟道,“我識(shí)得縣中戶曹鄭林,還特地去問過。他說此事還未昭告,他們是昨日接的命令,整理出本縣十八至二十五歲未嫁的良家子名冊(cè),以待宮使。他還將名冊(cè)給我看,你的名字就在其中!”
此事猶如水面落下大石,眾人嘩然。
對(duì)于王縈,眾人自然慶幸不已,可對(duì)于徽妍,又有些尷尬。
徽妍坐在席上,面色不定。只覺此事如同一出戲,鬧騰得可笑。
“二姊,你……你愿入宮么?”王縈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問徽妍。
“徽妍,”王繆拉著她的手,“你若不想入宮,趁還未張榜,還是……”
“不必?!被斟皖^沉吟,片刻,抬眼,道,“我明日就去長(zhǎng)安一趟?!?/p>
“去長(zhǎng)安?”眾人不解,“去做甚”
徽妍看著他們,緩緩道,“去求見陛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