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鎖安靜躺在地上,窗牖邊的銀心吊蘭微微蔫巴,莊懷菁撿起這把銅鎖,拿在手心。她朝外看了一眼,又慢慢轉(zhuǎn)回頭,打開里邊畫卷。
出乎她意料的事,里邊的畫卷并不是孫太傅的畫,也并沒有畫什么東西,只是提了幾句晦澀難懂詩,看上面的墨跡,似乎還是最近的。
莊懷菁把畫放了回去,準備要合上這畫匣子時,又突然猶豫了會。太子放在書房的東西,總不可能是隨便放的,她把手上的銅鎖放在書架旁,拿出了最下面的畫卷。
……
侍衛(wèi)拿著刀,肅立在一旁,書房的門突然從里面打開,莊懷菁的手背放在微熱的臉上,邁出門檻,開口對他們道:“東西我拿好了,不必對太子殿下提起?!?/p>
侍衛(wèi)不知她這是怎么了,卻也沒敢多問,應了聲是。宮女上前扶她,莊懷菁只道:“殿內(nèi)的衣裳應當拿好了,宮中還有事情要做,回去吧?!?/p>
她咽了口水,心覺太子當真是不要臉面!
什么裊娉婀娜,遺香猶存,畫得同真的樣,他也不扣緊鎖些,若是被旁人發(fā)現(xiàn),這、這豈不是羞死個人!
虧自己還以為他只是年紀剛到,偏好那檔子事,其余皆是正直有禮……當真、當真是色中胚子,怎么也沒人發(fā)現(xiàn)過?
宮女見她整張臉都是紅的,忙問道:“娘娘可是發(fā)燒了?怎的臉如此悶紅?可是碰到了什么不好的東西?”
莊懷菁握緊手中的小暖爐,忍下羞憤,對她道:“無事,只是瞧見了不干凈的東西。”
難怪當初看母親送的圖冊子他沒什么太大的反應,原來是自己也弄過那下流玩意!莊懷菁覺著自己耳畔都要滴血了,來這的目的都忘了大半。
宮女看她面容精致,潔白的貝齒咬瑩潤的唇,纖長微卷的睫毛微微顫動,好似把小畫扇,頓時臉也紅了些。
這位太子妃出嫁前便有第一美人的稱呼,美目盼兮,柔手如酥,從前太子吩咐過不許冒犯,也沒什么人敢仔細瞧她,如今一看,也難怪太子會那樣吩咐。
“回宮,”莊懷菁紅著臉說,“我要親自問太子殿下一些事?!?/p>
畫匣子中的那些畫有些是剛畫不久,另一些卻是有些時日,里邊還畫了她及笄時的圖。發(fā)上的玉釵金步搖,頸上嵌玉石的瓔珞,她不會看錯,竟、竟是以那種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他懷中!
莊懷菁坐在馬車上,越想越覺得羞怯,指尖都蜷縮起來,只覺太子腦子里想的都是下作的東西。
道貌岸然,裝模作樣!
馬車軸慢慢轉(zhuǎn)動,莊懷菁纖細的手腕帶著玉石,她輕撫著肚子,心想便是日后沒了太子的寵愛也罷,她的孩子必須要她來教,若是太子教了些不該教的,孩子定是會被他帶壞。
男孩也就算了,女孩那叫什么話?他這叫什么當父親的?她看得時候,手顫得厲害,差點沒拿住畫。
馬車的窗幔隨馬車輕輕搖動,紅色穗子垂流蘇,宮女在旁道:“娘娘可要喝杯水清清熱?”
莊懷菁搖搖頭,放下手,道:“只是覺著有些悶?!?/p>
她先前沒打算去問太子,現(xiàn)在倒想問問他是什么時候見的她,又是怎么對她動的心思,居然能作出那種畫!
莊懷菁及笄那時來了不少達官顯貴的夫人,二皇子也遞了拜貼,但里面絕對沒有剛回京不久的太子。
她的手肘搭在馬車的方桌上,纖手輕輕撐頭,瓊鼻冒薄汗,又惱又羞。她可以接受和太子做那些事,但不代表她能接受太子那么早便有那種想法。
那他從前的拒絕算什么?難道就是想耍她玩嗎?最后還誘著她陪他一起干那檔子事,莊懷菁咬著唇,另一只攥緊了羅裙,心中覺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