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薇薇沒敢說話,也沒敢多看,飛快地跑了。
蘇徹嘖了聲。
回到教室時,班里其他的同學(xué)都去做早操了,只剩下跟黃將軍請了假的陸郁,還坐在座位上,認真地翻著書。
陸郁臉色因為疼痛有些發(fā)白,孔薇薇心疼她,去校醫(yī)院給她拿藥,忽然她的眼前暗了下去,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她桌前,整潔的藍白色校服上有一股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
“黃毛說他來的時候見你腳傷了,給你買的?!?/p>
話音剛落,一個塑料袋扔在了陸郁的桌上,透明的塑料袋下,云南白藥幾個字格外突出。
陸郁抬起臉的時候,只看到蘇徹轉(zhuǎn)身離開時的側(cè)臉,輪廓分明,唇角微抿,從她的角度看過去,蘇徹低垂著眉眼,神色冷淡,眼睫微微上翹,又黑又長。
她低聲說了聲:“謝謝?!?/p>
可蘇徹仿佛沒有聽見一樣,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抱著胳膊靠在椅子上,闔上了眼假寐。
陸郁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塑料袋里有冰塊和噴劑,陸郁以前在巷子里追人打時也崴過腳,知道怎么用,她把受傷的右腳慢慢地移到走道上,側(cè)著身子坐在椅子上,費力地彎下腰,在自己腫脹的腳踝處噴了幾下噴劑。
呲呲的聲音響起,刺痛的感覺從腳踝一直傳到了頭皮,陸郁嘶了聲,咬著牙忍住疼,從桌上拿起裝著冰塊的布袋,輕輕地敷在腳踝,準備按一會兒,先緩解疼痛。
云南白藥特別的藥味彌漫開,蘇徹偷偷睜開眼,桌角攔住了他的視線,只能看見陸郁彎下的后背和烏黑的發(fā)頂。
陸郁敷藥的動作傻乎乎的,一直彎著腰,手按著冰塊,時間長了,鐵定腰酸背痛。
蘇徹輕哼了聲,不知從哪里撕了根布條,手一揚,布條悠悠地落在陸郁腳邊,緊隨其后的是少年喑啞的帶著涼意的嗓音。
“動點腦子?!?/p>
陸郁呆呆地望著腳邊的布條,灰蒙蒙的,似乎還有點濕,她擰著眉想了想,忽然記起來,這不是搭在垃圾桶邊的抹布嗎……
這份好心,陸郁不知道是接還是不接。
但蘇徹顯然沒了耐心,陸郁聽到他不耐煩地嘖了聲,拉開椅子走了出來,白色運動鞋突然映入眼底。
陸郁低著頭,一直保持著彎腰的動作,耳邊響起來衣服摩擦的輕微聲響,蘇徹冷若冰霜地蹲了下來,撿起布條,清俊的臉近在咫尺,臉色不是太好看。
少年身上自帶冰冷氣場,呼吸好像都是涼氣,陸郁本能地縮了下身子,右腳朝后退了退。
“別動?!?/p>
蘇徹一只手按住冰塊,另一只手拿起布條,繞著陸郁的腳踝纏了兩圈,惡作劇似的打了個死結(jié),最后才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手,起身回到座位上坐下,保持著剛才的假寐姿勢,闔上了眼。
蘇徹死結(jié)打得有些緊,冰塊的堅硬棱角壓在腳踝,陣陣刺痛傳開,但比之前好多了,她直起腰,后背和脖子都酸麻酸麻的。
“這藥……”
陸郁回頭,想趁同學(xué)們還沒回來的空當,問問蘇徹這藥其實是他買的吧,轉(zhuǎn)頭的剎那,眼角瞥過后門,那里站著個女生,一動不動,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陸郁多看了一眼,看清了女生的樣子。
是吳潔。
吳潔抱著書,一身素色的長裙,黑色的小皮鞋,長發(fā)柔順地垂落,她輕輕擰著眉,看著門內(nèi)的兩人,欲言又止。
陸郁沖她笑了笑,知道她是來找蘇徹的,自那天她把微信號給了吳潔,兩人就沒有什么交流了,也不知道她成功加上了沒有。
吳潔回過神來,同樣沖她柔柔地笑了下,無聲地做著口型;“麻煩幫我喊一下蘇徹?!?/p>
陸郁只好用手在蘇徹的桌子上拍了兩下。
蘇徹睜開眼,眼珠的顏色淺淡,像一顆顏色幷不厚重的咖啡糖,他挑起眉,“嗯?”
陸郁指了指門外的吳潔,“有人找你?!?/p>
蘇徹疑惑了一下,慢慢地側(cè)過頭,門外有個女生懷里抱著書,正沖他淺笑。
蘇徹在記憶中翻了翻,想起來好像在哪張照片上見過這張臉。
咖啡掌柜。
蘇徹想了起來。
呵。
這是第二次了,把自己往別的女人身上推。
你就這么想要擺脫我?
蘇徹心里莫名生出一團怒火,他居高臨下地睨了眼陸郁,冷冷笑了聲,暴力地踢開椅子,雙手揣在兜里,徑直走了出去。
椅子砸到了墻上,哐當一聲巨響,陸郁望著兩人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心里很清楚,蘇徹的冷笑是給她聽的。
自己不知不覺中又把他給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