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已有了心理準備，可誰都不想被這次聯(lián)考虐得太慘，陸郁自然不例外。
六月二十八，八校聯(lián)考。
六月二十七的下午，上課的時候黃將軍特意為這件事開了個簡短的班會。
他表情鄭重，再三強調(diào)了這次聯(lián)考的重要性，說到最后語氣柔了下去，大概是想鼓勵兩句，說：“這次聯(lián)考難度可能會有點大，如果遇到看不懂的題，別做了，趕緊做下一題，別把時間耽誤了，分數(shù)幷不重要。”
黃將軍說得委婉，但誰都明白，明天這六門考試，怕是及格都難了。
晚上放學，孔薇薇皺著小臉對陸郁說：“我聽別人說，上一屆的八校聯(lián)考，三中全校第一只考了四百多分，聯(lián)考排名十三呢！”
陸郁來了興趣：“那聯(lián)考第一呢？”
孔薇薇不知是從哪里來的小道消息，想了一會兒，說：“好像是蕪市一中的人，考了能有五百分吧?！?/p>
“這么難嘛！”陸郁震驚了。
那種她高攀不上的牛人都只能考五百左右，自己這半吊子的成績，能不能考兩百分哦？
孔薇薇是個心大的，她搖了搖頭，似乎不怎么為明天的聯(lián)考擔心，“安啦安啦，能考多少是多少吧，我有點餓了，咱們?nèi)ベI吃的吧？”
陸郁沒好氣地笑罵了句，跟著孔薇薇去了校門口的小攤子，買了根烤腸吃著。
因為明天要聯(lián)考的緣故，人幷不是很多，暖黃色的路燈斜斜灑落光輝，隔著暗淡的夜色，陸郁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直只上半堂晚自習的蘇徹居然在這里遇見了。
他似乎很無聊，蹲在路燈下，嘴里叼著根竹簽，面部表情十分不耐煩。
陸郁輕輕擰起眉，注意到蘇徹手里握著手機，貼在耳旁打電話。
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蘇徹好幾次都有發(fā)火的跡象，但都忍了下去，只是眉峰緊緊蹙著，積著濃重的煩躁。
陸郁猶豫了下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正當她糾結(jié)著去還是不去時，蘇徹從路燈下站起了身，手機塞進口袋中，把嘴里的竹簽像投飛鏢一樣投進了垃圾桶。
視線一轉(zhuǎn)，兩人隔著幾米的距離目光相遇。
蘇徹明顯變得驚喜，可很快他控制住了表情，佯裝渾不在意走了過來。
“巧啊?！碧K徹盯著陸郁手里還沒吃完的烤腸，挑了挑眉，“請你吃倆鶏蛋？”
陸郁不解，“大晚上的吃什么鶏蛋……”
蘇徹嘖了聲，“這你就不懂了吧，烤腸是1，鶏蛋是0，加起來就是100分。”
陸郁：“……”
旁邊猝不及防聽了一耳朵的孔薇薇：“……”
原來有錢人家也是這樣騙小孩的??？
“哦，還有個人在??？”蘇徹注意到了孔薇薇，表情立馬變得不爽，但出于這是付承南看中的人，他友好地問了聲：“你想吃鶏蛋嗎？”
孔薇薇連忙頭搖得很撥浪鼓一樣，“我不餓。”
因為前幾次蘇徹把她當成亮閃閃的大燈泡，孔薇薇很有自知之明，找了個理由飛快地溜了。
陸郁看著她跑得比兔子還快的步伐，心里長長嘆了口氣。
孔薇薇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校門內(nèi)，蘇徹有些遺憾地嘖了聲，目光轉(zhuǎn)到陸郁的臉上，“我送你回家？”
夜色已深，路上人幷不是很多，陸郁原以為他是騎摩托車來的，沒想到蘇徹把手揣進了褲兜，和她一起步行在夜晚的長街上。
兩人身高差了二十厘米，幷肩同行，腳下的影子晃晃悠悠地動著，時而交疊時而錯開。
兩人都沉默著，只能聽見鞋底在街面摩擦的聲音，和隱約間傳來的呼吸聲。
走了一大半，蘇徹忽然停下了腳步，陸郁往前走了好幾步才注意到。
她回過頭，疑惑地看過去。
蘇徹站在一盞路燈下，橘色的光打在他的頭頂和肩膀上，蘇徹的表情在光影中明滅不定，他鎖著眉，似乎欲言又止。
陸郁的心臟不知何時劇烈地跳了起來。
她放緩了呼吸，等他開口。
許久后，蘇徹深吸了口氣，抬起臉盯著陸郁的雙眼，目光凝重，眸子里盛滿了難以言喻的心事。
陸郁被他盯得不大自在，目光變得有些瑟縮。
蘇徹慢慢將剛才的氣吐了出來，開口：“陸郁，我喜歡你。”
……
時間回溯到晚上九點。
祈盼在蘇家等他補習，當他走到院門時，旁邊的院墻下靜靜地站著一個人。
庭院里的藤蔓牽扯著爬上圍墻，幾朵白色小花下，吳潔抿唇而立，雪白的裙角隨風搖曳。
她望著蘇徹，撥了下頭發(fā)，笑得甜柔：“蘇徹，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找你，我只想跟你說幾句話。”
蘇徹站在她面前，心里變得厭煩，他大概知道吳潔想問什么，于是很不耐地準備開口，卻被吳潔搶先打斷。
“你想多了，我不是想問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眳菨崜P起眉，“我只是想說……”
吳潔停了停，繼續(xù)說：“你就是個軟蛋，世上最大的軟蛋！”
猝不及防被罵了一通的蘇徹：“……”
吳潔一向溫柔體貼，能出口說出這番話著實顛覆了她在蘇徹心目中的形象，如果被她的那些小迷弟們知道了，估計得驚掉滿地下巴。
蘇徹有些不解，眉梢動了動。
吳潔哼了聲，說：“你連我個弱女子都比不上，我都敢主動找你表白，你就不敢主動找陸郁表白？真是讓我瞧不起，實實在在的大軟蛋！”
“喜歡就去追啊！軟蛋！”
“喜歡就去說?。≤浀?！”
吳潔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仿佛一根人世間最鋒利的針，毫不留情地扎在蘇徹的心臟。
蘇徹呼吸陡然一滯。
他媽的，他蘇徹才不是軟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