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當(dāng)頭,浪水沖蕩,沒有哪個獵人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南鉞起初還以為這是長征近十年的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直到又一晚折騰,門戶大敞、將被采擷的戰(zhàn)利品突然提前在他身下哭出聲來。
“……南、南鉞?!?/p>
滾沸的鐵釘契進(jìn)之前,受疊加已久的恐懼催使,江景白拿小臂擋在臉上,眼淚撲簌簌滾了下去,很快將耳畔的床單浸透。
他鼓動單薄的胸膛深喘一口,被眼淚嗆得咳嗽兩下,幾近本能地顫著舌頭發(fā)出聲音:“我不想,我……我……”
他害怕。
江景白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又情難自抑地哭了起來。
南鉞那一刻完全被嚇慌了手腳,不知所措地將人抱在懷里,一邊拍打他的后背,一邊拙劣地拿話安撫:“好,好,我也不想,都不想,你別哭?!?/p>
江景白跨坐在他身上,摟住南鉞的脖子,滿臉早哭得通紅,表情可憐兮兮的,帶著南鉞看不透的無助和苦惱。
眼睫,眉毛,乃至鬢角的頭發(fā)都水漉漉的,一半是被眼淚打濕,一半也有被嚇出的冷汗的功勞。
“景白……景白,”南鉞嘴巴笨得差點(diǎn)說不出話,小心去親他的眼角,哄小孩似的抱著他左右輕晃,語無倫次,“怎么了?沒事,我在呢,我們不哭了好不好?”
最后連不要臉的大話都放出來:“有什么事你告訴我,我什么都能幫你解決,只要你說。景白?”
洪水被閘門抑遏得太厲害,奔涌出來根本剎都剎不住。
人一哭狠了就容易呼吸過度。
江景白明顯哭岔了氣,手腳發(fā)麻,頭暈胸悶,腦袋反而比疼極了還不清醒,壓根聽不進(jìn)南鉞在說什么。
他小時(shí)候就怕疼,家里大人全說他嬌慣,從來沒人在他忍疼時(shí)好好抱過他。
現(xiàn)在南鉞貼上來,他便抓到手里,不肯撒開了。
剛開始只是被近段時(shí)間的心理陰影嚇的,再往后順帶把從小到大受過的的委屈一起哭了出來。
等徹底發(fā)泄完,江景白打著哭嗝渾身沒力,被南鉞拍著哄著,不知道嗝到幾點(diǎn)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江景白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昨晚到底干了什么丟人事。
他把被子拉蓋到臉上,差點(diǎn)想在床板鑿個洞,直接藏到床底下去。
身邊沒有南鉞的體溫。
江景白正拼命祈禱對方已經(jīng)出門了,一陣腳步聲卻由遠(yuǎn)及近響了起來,殘忍打破他的幻想。
江景白動也不動,假裝自己死了。
床墊很快被壓陷一塊,熟悉的須后水味也從被口傳了進(jìn)來。
江景白心跳險(xiǎn)些沒了動靜。
他現(xiàn)在一點(diǎn)兒也不愿意去想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
幸好南鉞只是坐著,沒做拉他被子的舉動:“七點(diǎn)五十分。”
江景白不出聲。
南鉞道:“我沒做早飯。”
太好了,他恨不能跟被子同為一體。
“但是訂了外賣,大約八點(diǎn)半送到,號碼留了你的,記得吃?!?/p>
這就是拿不強(qiáng)硬的手段,逼著江景白起床吃東西了。
南鉞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江景白度秒如年。
等半截身體已經(jīng)進(jìn)了黃土,南鉞總算開口:“我去公司了?!?/p>
他頓了頓,又問:“你今天,還去不去花店?”
江景白昨天才接了預(yù)約,肯定要去。
“我不掀你被子,”南鉞知道他在不好意思,不強(qiáng)迫他回答,“去的話把手伸出來,我知道你醒了。”
不是點(diǎn)頭,非要伸手。
江景白猶豫了兩息,慢悠悠地把右手探出被子。
特別小心翼翼。
南鉞在外面輕笑一聲。
清晰可聞。
江景白臉熱,剛要把手縮回來,手心里突然滾進(jìn)一個小小的方塊。
不待他分辨出來那是什么,那股若有若無的冷香突然貼近,江景白明顯感覺指尖被南鉞輕輕親了一下。
低沉磁性的清冷嗓音響在頭頂:“公司有事,可能晚些接你。你在店里等我,別著急回家?!?/p>
“我走了。”
腳步聲起,冷香漸遠(yuǎn),主臥房門一開一合,周圍重新回歸安靜。
江景白從被子里冒出頭,把手里的東西捏到眼前。
是塊軟糖,牛奶味的。
他把糖紙看出花來,在外賣送到前起身下了床,換好衣服走進(jìn)衛(wèi)生間,兩手撐住盥洗池,靜靜打量鏡子里的自己。
眼睛有點(diǎn)紅,但是眼皮沒腫。
南鉞肯定在他睡著后幫他洗過臉了。
江景白不顧垂在兩邊的頭發(fā),直接往臉上潑了兩把涼水。
他可能,真的要和南鉞好好談?wù)劻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