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瑢猛然回過神來，他垂下頭，心思電轉(zhuǎn)，口中強(qiáng)自鎮(zhèn)靜道：“沒有，兒臣遵旨。”

“那就好，”靖光帝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哦，朕險些忘了一事?！?/p>

他說著，語氣和藹道：“朕身邊有一位奇人，從前對蠱術(shù)頗為精通，淑妃一案既是牽扯到了巫蠱之術(shù)，想來也絕非你能解決得了的，朕特意將她請了來，先讓她協(xié)助你破案?！?/p>

聽了這話，趙瑢的眼里閃過顯而易見的震驚之色，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皇宮之中，竟然還有精通蠱道的人。

那廂靖光帝拍了拍手，殿門便被推開了，一絲冷風(fēng)順著門縫鉆了進(jìn)來，一名四十來歲模樣的婦人踏入殿內(nèi)，給靖光帝行禮。

“起來罷，”靖光帝擺了擺手，語氣輕松道：“來見過壽王殿下，調(diào)查淑妃一案，要你多費心思了?！?/p>

“是，奴婢謹(jǐn)遵圣旨，”那婦人抬起頭來，道：“奴婢一定竭力相助壽王殿下，早日破案?！?/p>

下一刻，趙瑢就看清楚了她的面孔，很熟悉，他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婦人是慈寧宮的一位嬤嬤。

是太后的人。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腦中浮現(xiàn)姒眉曾經(jīng)跟他說過的話來：我不喜歡你們那個皇宮里的老太太。

趙瑢不解：老太太？你是說太后？

姒眉唔了一聲：就是坐在最上面的那個，她看我的時候，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趙瑢哭笑不得：胡說什么，太后娘娘久居慈寧宮，鮮少出來，除了這次宮宴之外，恐怕你也沒什么機(jī)會能見到她了。

姒眉放了心，道：那就好，我可不想總是見到她。

彼時趙瑢只以為姒眉不喜歡太后，如今他才終于明白了其中的緣故，那是因為太后也擅蠱，就連她身邊的嬤嬤都能精通蠱道。

現(xiàn)在靖光帝將這么個人物放到他身邊，協(xié)助他查淑妃被害的案子，趙瑢光是想想，便覺得脊背上泛起了一陣涼意。

就仿佛靖光帝給他遞了一把刀子，而這刀尖所向，很有可能是他自己。

想到這里，趙瑢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

靖光帝見了，疑惑挑眉：“怎么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沒有，”趙瑢竭力收斂心神，道：“兒臣只是想事情想得有些走神了，請父皇勿怪?！?/p>

靖光帝哦了一聲，欣然道：“甚好，那你好好琢磨案情，朕等會便讓人擬旨，你手頭的事情都暫且先放一放，交給其他人去辦，等淑妃案子告破之后，再回工部也不遲。”

趙瑢面上的自如幾乎要保持不住了，只得垂下頭應(yīng)答：“是，兒臣遵旨?！?/p>

靖光帝擺了擺手，道：“行了，你先回去吧?！?/p>

“兒臣告退。”

趙瑢拱了拱手，轉(zhuǎn)身之時，正對上趙羨的目光，兩人對視片刻，如來時一樣，最后是趙瑢率先移開視線，沖他微微頷首，退出了謹(jǐn)身殿。

冰冷刺骨的夜風(fēng)迎面吹來，將身上的那點熱氣一下就吹沒了，趙瑢這才驚覺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地顫抖，他慢慢地捏緊成拳，眼神幽暗。

直到耳邊傳來宮人的聲音：“殿下，皇后娘娘派奴婢來給您送大氅了，這夜里又下了雪，殿下可別受了寒?！?/p>

聞言，趙瑢才回過神來，他抬眼望去，果然見天上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小雪，雪花細(xì)碎而潔白，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飄落下來，很快就融入了濕漉漉的石磚上，消失不見了。

……

謹(jǐn)身殿內(nèi)，自趙瑢走后，空氣一直沉默著，趙羨垂手在下方站著，等候靖光帝說話。

果不其然，靖光帝站起身來，徐徐道：“行了，你今日也不必在這里了，且回去吧。”

趙羨應(yīng)道：“是，父皇早些休息，兒臣告退?！?/p>

靖光帝擺了擺手，道：“去吧?！?/p>

趙羨這才退出了謹(jǐn)身殿，外面的太監(jiān)立即送上了傘來，道：“殿下，下雪了，路上滑，您當(dāng)心著些?！?/p>

趙羨點點頭，他走了幾步，心里一動，忽然抬起頭來望向遠(yuǎn)處，只見數(shù)盞暖黃的燈籠自宮道遠(yuǎn)處緩緩而來，踏過那些紛亂的細(xì)雪，讓他看清楚了來人的模樣。

旁邊的幾個太監(jiān)愣了愣，一人遲疑道：“那是……晉王妃娘娘？”

他話音才落，便見晉王已下了臺階，大步迎著那提燈人走去了。

“阿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