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才落,門口處便傳來宮人們的驚呼:“皇后娘娘——”
“娘娘暈倒了!”
靖光帝抬眼望去,果然見皇后被幾人攙扶著,雙目緊閉,面若白紙,他沉聲吩咐道:“去請?zhí)t(yī)。”
宮人們不敢耽擱,連忙七手八腳地將皇后送入了偏殿安置,好一陣雞飛狗跳,這邊靖光帝的臉色難看的猶如鍋底一般,他站起身來,目光銳利地盯著趙羨的脊背,仿佛釘子要將他刺穿一般,聲音冷肅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人現(xiàn)在如何了?”
“朕讓你把他帶回來,他怎么會(huì)掉到山崖下去的?”
這話中的質(zhì)問之意,令一旁的姒幽微微蹙起眉來,她袖中的手指握了起來,而跪在地上的趙羨也不由繃緊了神經(jīng),他恭恭敬敬地答道:“兒臣已派人去山崖搜尋了,只是山崖下有一條清江河,水勢頗為洶涌,并無所獲,兒臣已派了人立刻沿著清江河往下游去找了?!?/p>
姒幽嘴唇微動(dòng),她正欲站起身來,卻被一只手適時(shí)地按住了,竟是太后。
她望著姒幽,神色不動(dòng),只是略微闔了眼,輕輕搖頭,在這種示意下,姒幽雖然不解,但還是按捺住了動(dòng)作,再次坐了下來。
就在靖光帝即將發(fā)怒之際,太后忽然開口道:“皇帝,今日有些晚了?!?/p>
靖光帝到了嘴邊的罵聲戛然而止,他對太后到底是尊敬的,只得忍著氣,道:“您若是乏了,不如先回慈寧宮歇息吧?!?/p>
太后站起身來,道:“你今日中了蠱,余毒未散,也該休息了才是,免得蠱毒反復(fù)。”
“朕——”靖光帝還欲說什么,但見了太后面上的表情,不免弱了氣勢,最后只能點(diǎn)頭應(yīng)是,他瞥了地上跪著的趙羨與趙振兩兄弟,聲音里還夾雜著未曾散去的怒意,道:“給朕繼續(xù)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兒臣領(lǐng)旨。”
幾人退出了大殿,夜色清冷,天邊掛著一輪古月,竟已是西斜了,幾顆寒星點(diǎn)綴,叫人見了便覺得心中發(fā)冷,偏殿那邊傳來了人聲嘈雜,大概是皇后醒了,有婦人哭泣之聲傳來,聽不甚真切。
姒幽站在臺(tái)階上,極目望去,宮檐巍峨,如同一座座嶙峋的山峰,一只手伸過來,將她的手緊緊握住,暖暖的溫度便傳了過來,驅(qū)散了那令人討厭的寒冷。
姒幽轉(zhuǎn)頭,看見了面前的趙羨,她定定地望著他,心想,真是奇怪,以前從不覺得冷,而直到如今,她竟會(huì)因?yàn)榱魬龠@人給的溫暖,從而覺得這個(gè)冬天實(shí)在長得過分了。
趙羨輕輕撫了撫她的鬢發(fā),低聲道:“阿幽,我們回去吧?!?/p>
姒幽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他一同往前走,宮道上寂靜無聲,唯有兩人的腳步聲慢慢地回蕩,姒幽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趙羨知道瞞她不過,緊緊握住她的手,悄聲答道:“有人在暗處放箭,趙瑢被射落山崖了?!?/p>
姒幽心中了然,道:“是趙振做的?”
“不是他還能有誰?”趙羨嗤笑一聲,道:“他只能聽淑妃的話,若趙瑢不死,他此生都要受其掣肘。”
姒幽眉心微蹙,道:“此人的心思……”
“阿幽不必?fù)?dān)心?!?/p>
姒幽抬頭望向他,趙羨停下腳步,他的目光在月色下顯得幽深而莫測,聲音極低:“他這輩子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了?!?/p>
姒幽有些不解,趙羨看她那難得的懵懂模樣,不由輕輕笑了,牽著她的手繼續(xù)往前走去,口中提醒道:“還記得淑妃身旁的那個(gè)宮婢嗎?”
姒幽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道:“你說的是玉榴?她怎么……”
她的聲音頓住,姒幽倏然抬起頭,道:“你看了那封信?!?/p>
那是淑妃留給趙振的遺書,也正因此,趙振毫不猶豫地背叛了趙瑢。
“阿幽好聰明,這么快就猜到了?!?/p>
趙羨唇邊帶著幾分笑意,忽而俯首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姒幽的雙眸中閃過驚異之色,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淑妃竟是因?yàn)榇耸虏拧?/p>
趙羨輕輕撫過她臉頰邊的發(fā)絲,聲音意味深長,道:“趙瑢曾說過,趙振現(xiàn)在背叛了他,日后自有可能會(huì)背叛我,可是,我又怎么會(huì)給他這個(gè)機(jī)會(huì)?”
“這世界上,從來就不會(huì)有長久的盟友,所以注定了他會(huì)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