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頓時一噎,想了想,覺得也不大可行,遂道:“那皇后那邊呢?”
“母后那里不必多提,”趙瑢擺了擺手,神情冷峻道:“大齊自立國以來,太祖高皇帝就曾下過明令,后宮不許干涉朝政,妄議政事乃是大忌,若真讓母后去了,恐怕我等不日就要大禍臨頭?!?/p>
“在某種時候,父皇其實并不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一旦有人觸及他的底線,他便不再念及情分?!?/p>
說到這里,趙瑢面上的表情肅然如冰,他道:“容我再想想?!?/p>
趙振聽罷,想說什么,又忍住了,最后只是道:“行吧,你向來思慮比我周全,不過你若要做什么,只管放心大膽地去便是,但凡我在一日,都會支持你的?!?/p>
聽聞此言,趙瑢面上不由有幾分動容,望著他,道:“你這話,我是記在心里了,此生不敢或忘?!?/p>
趙振擺了擺手,哂笑道:“你我多年兄弟情分,我自然是要幫你的,就算不為別的,看見趙羨那小人坐上龍椅,我就渾身不得勁,你也知道,我與他素來有諸多矛盾,由來已久,解不開的,日后他若真的登了基,必處處針對于我,我也是為了我自己。”
趙瑢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等趙振一走,他在花廳里獨自坐了許久,直到掌燈時分,婢女捧著燈燭前來,昏黃的光芒映亮了視野,將晦暗一并驅(qū)散了,趙瑢才仿佛醒過神來。
他看向門外,忽然問道:“下雪了嗎?”
婢女恭聲答道:“回稟王爺,外頭剛剛下了小雪?!?/p>
“嗯,”趙瑢淡淡應(yīng)了一聲,站起身來,吩咐道:“備車馬,我要出去?!?/p>
婢女略有些驚訝,但還是立即應(yīng)答:“是,奴婢這就去?!?/p>
不多時,一輛普通的青篷馬車從壽王府的后門行駛離去,車輪轔轔滾過濕漉漉的青石板街面,將那些細碎的冰雪壓得嘎吱作響,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不見蹤跡。
青篷馬車一路駛出了城,到了京郊的一座別莊前才停下來,車上跳下來一個侍衛(wèi),上前敲了敲門,等了片刻之后,大門才被打開了,里頭的下人見了侍衛(wèi),一臉不解,侍衛(wèi)低聲道:“王爺來了?!?/p>
下人連忙躬下身去,手里提著燈籠,兩眼盯著地面,緊接著,他看見了一雙深色的靴子,慢慢走了過來,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問道:“眉姑娘近來如何?”
那下人提心吊膽地道:“回稟王爺,眉姑娘很好,只是這幾日覺得有些無聊,想回京師去玩。”
這別莊是趙瑢從前買下的,雖然大,但是姒眉來這里也待了小半月了,她向來是個坐不住的性子,會覺得無聊實屬正常,遂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帶路吧?!?/p>
“是。”
趙瑢跟著那提燈的下人走,外面的雪漸漸大了,簌簌落在庭院中,顯得夜色愈發(fā)靜謐,緊接著,趙瑢聽見了一點若有若無的歌聲,調(diào)子極是奇異,帶著一種特別的韻味,明顯不是他們這里的曲子。
那歌聲在這寂靜的庭院里傳開,順著回廊,被風(fēng)吹向遠處,趙瑢忍不住駐足停下,側(cè)耳細聽片刻,表情沉靜,他忽然問那下人道:“是眉姑娘在唱嗎?”
下人立即答道:“是?!?/p>
“每天都唱?”
下人想了想,道:“就是近些日子開始會唱?!?/p>
趙瑢點點頭,示意道:“走吧?!?/p>
歌聲越來越近,少女的聲音婉轉(zhuǎn)若黃鸝,分外悅耳,調(diào)子不甚纏綿,卻自有一股爽利的味道,趙瑢在門外停了下來,歌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傳來姒眉警惕的聲音:“誰?”
“是我。”
里面腳步聲響起,下一刻,門被打開了,姒眉出現(xiàn)在門口,暖黃的燭光自她身后照出來,讓趙瑢忍不住微微瞇起眼來,姒眉訝異地打量他,道:“這么晚,你怎么來了?”
趙瑢踱進門,道:“我來看看你,剛剛唱的什么歌?”
“你聽到了?”姒眉翻了桌上的茶杯給他倒水,道:“是我族里的小曲兒,好聽不?”
“好聽,”趙瑢拿著茶杯,頓了頓,望向她,道:“你想家了?”
姒眉頓了頓,整個人瞬間沉默下來,片刻后,淡淡道:“沒有?!?/p>
趙瑢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想回去嗎?”
姒眉咬咬牙:“現(xiàn)在還不能回去,我還沒有報仇!”
趙瑢笑了一聲,無奈道:“你這樣如何能報仇?不過兒戲罷了?!?/p>
姒眉面有不忿,趙瑢便緊接著道:“我有個辦法,讓你得償所愿,你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