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她就算手未受傷之前,也刻了無數(shù)的玉件,可是卻從不曾為自己琢刻過半件玉佩飾物,試問哪到個女子不會為自己的情郎雕琢定情的信物,可這婦人卻似乎偏偏不解這等香帕荷包傳情的妙處。
再則今日本是朝中休沐,他原本是打算帶著她去湖上泛舟,好好游玩一番的??墒沁@婦人明知今日休沐,卻偏選了這日出門去揀選工匠,又遲遲不歸,當真是讓人著惱。
堯少豈是這等委曲求全之人?是以得知她還未回來后,氣得拂袖而去,立意要冷落這婦人幾日。
可偏偏回了堯府之后,意態(tài)闌珊,最后到底又是折返了回來,只打算不與婦人一般見識,與她一起宵夜時再敲打一二,讓她以后自當用心些罷了。
誰知等入了院,才看見那屋中一團漆黑,那婦人居然這般沒心沒肺地早早便睡了,憋悶了一天的邪火登時按捺不住,大步流星地走進屋內(nèi)。
幾步來到了內(nèi)屋的床前,借著屋外的月光可以看到,那小婦睡得甚是香甜,呼吸綿長,宛若嬰孩一般。堯少看了一會,徑自彎腰將她連被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間。
玉珠睡得并不深沉,忽然覺得身體輕輕地搖曳,仿佛身在水上舟中。西北少水,她生平唯一一次泛舟的經(jīng)歷乃是以前與敬棠在家鄉(xiāng)的小河上。那時敬棠的身體稍見好轉(zhuǎn),見她久久憋悶在府中,便有意帶她出門,消解下心情。
而此時,她仿佛從未入京而是又回到了船上,感受著湖面的水波蕩漾,微笑地望著那船頭久未相逢的故人。
頭頂陽光雖明媚,西北的河水渾濁,遠遠比不上京城郊畔的山清水秀,可是敬棠立在船頭,頭帶蓑帽,面帶和煦微笑,卻讓人有種如沐春風,身處綠楊白堤之感。
“珠兒,快些來,船家捉了條大魚,晚上吃烤魚可好?”
玉珠便笑著向他伸出了手,輕聲言道:“敬棠,我好想你……”
這一出聲,人也從幻夢之中驚醒,頭頂是滿天的闌干星斗,人卻被抱在健碩的臂膀之中,一路疾行……
聽聞玉珠這一聲夢囈,堯暮野慢慢頓住了腳步,低頭望向了懷內(nèi)剛睜開睡眼的佳人。
一時暮夜昏暗,玉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是覺得那男人的眼眸隱在暗影之中,抿緊的嘴角也看不出喜怒……
這一刻,再深沉的睡衣也消失了,玉珠知道自己方才提的確是喊出了前夫王昆的名字,也入了這抱著自己的貴人之耳,自己若是受了苛責倒也無妨,可若是因為這一句禍及了王郎……
想到這,玉珠也顧不得自己被他抱在懷里,便是掙扎著要起身。
“老實些,不然一個失手。你就摔在地上,可是要再添些摔傷!”堯少的語氣倒還平靜,微微頓了一下后,便繼續(xù)箭步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后將懷里的佳人輕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玉珠裹了裹被子,心內(nèi)正思踱著如何搪塞過去,化解了這場尷尬時,那堯暮野卻若無其事地說道:“平日里一副守禮的模樣,夢里卻是敢說!”
玉珠被他嘲諷得一窘,正要開口解釋,可是男人的薄唇毫無預兆地襲來,兇猛地封住了她的檀口。
整個人也被推倒在了床榻之上,只任憑著他巨石一般的壓得服服帖帖。
今日男人的吻變得比往日更加急切,卻并不帶怒意,只是貪婪地纏繞了她的小舌,吞咽了她的香津后,略略分開,低聲道:“既然想我,為何一日都不折返?下次若是這樣,休怪我不再見你……”
“???”饒是玉珠玲瓏心腸,也一時摸不透堯太尉這一言的來龍去脈,只能愣愣地微張著小口,任憑太尉再次覆唇輕薄了去。
這一夜,堯暮野并沒有放玉珠回去,而是與她同榻而眠了一夜。雖然顧及著她的手傷,并沒有孟浪到底,可是抱著香玉軟濃在懷,不品嘗一二也不算真正的男兒了。
只這一夜的功夫,玉珠算是徹底品盡了乳母的辛苦,雖然太尉事后體貼地替她穿上了半解的肚兜,可是到了清晨醒來時,猶然覺得雪峰山巔盡是酸麻疼痛。
太尉起得倒是甚早,因為趕著回京入早朝,天還未亮便早早離去了,免得了清晨四目相對的尷尬。
玉珠雖然醒來,卻不急著起身,只是微微撫額,揉了揉發(fā)疼的額角。
原以為這等以色相償,若是心內(nèi)無礙,是最為輕松的,也不過是閉眼一夜的事情,可是如今玉珠才知自己還是太年輕,原是不懂男人若是想要折騰褻玩,竟花樣百出得很,自己倒是沒了底氣,是否能應(yīng)付了那如狼似虎的太尉。
因為是在太尉的房中,是不允許玨兒入內(nèi)服侍的,是以晨起后,是錦書端來了梳洗的瓷盆,服侍著六姑娘起身。
玉珠沉默地了洗了臉兒,又換上了衣服后,在梳頭的時候,慢慢打量著墻上懸掛的長畫,突然開口問道:“瞧著這屋內(nèi)懸掛的那副長松圖頗為雅致,不知書畫者何人?”
錦書順著六姑娘的眼神望過去,輕輕笑道:“那落款乃是敬棠,不正是我家二少的小字嘛!當年仙逝的老爺取了自寫的詩句‘暮野長亭敬秋棠’,替少爺取了名與字,這畫是我家二少親筆書畫,是不是很有一番意境?”
玉珠默默地點了點頭,心道竟有這般巧合!而她倒是明白了昨夜太尉大人為何不惱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