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說客?！?/p>

她不多說，繼續(xù)洗菜，明顯沒有剛才高興了。洗著洗著，她把陳許澤趕到一邊，“都讓我來吧，你去房間看書?！?/p>

“又不用考試，我看書干什么?！?/p>

“那你別在這里晃?！?/p>

她板著臉，像在自己的地盤，更像是個對自家男人生氣的當家女主人。

陳許澤知道她心里此時亂的很，想了想，又覺得那張悶著氣的臉可愛，強忍著捏一把的沖動，老老實實離開廚房。

周窈干家事是老手，洗菜切菜炒菜，信手拈來。鍋里的飯煮熟，待香味四溢盈滿室內(nèi)的時候，兩菜一湯也已經(jīng)煮好了。

周窈沒胃口吃，只給陳許澤盛了一碗，“你吃完，不許浪費?！?/p>

陳許澤皺眉，“你呢？”

“我等下再吃，有點累了，想去竹椅上躺一下。 ”她確實疲憊，卻是因為心事，掀開簾子，去了后院。

陳許澤一個人坐在桌邊，無奈，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送進嘴里。

——咀嚼的動作頓住。

兩秒之后，陳許澤一口菜一口飯，將桌上所有菜全都一掃而光，連湯都沒給周窈留一口。

周窈想起肚子餓出來覓食，出來一看，呆怔了半天。

“你……”

陳許澤用紙巾擦拭嘴角，一本正經(jīng)道：“有點餓，就全吃完了。”

讓他全部吃完他就全部吃完，真的不要太聽話！周窈先前的心煩意亂已經(jīng)輕了很多，心里得空，開始腹誹他的行徑。

“冰箱里有水餃，我給你煮水餃?！彼f。

沒得辦法，周窈點頭。吃什么不是吃，她現(xiàn)在，吃什么怕是都味同嚼蠟。

陳許澤去開冰箱，周窈去桌邊收拾碗筷，有一盤杏鮑菇炒肉還剩下一片菇肉，周窈正悶悶不樂，也沒想那么多，順手拈起來送進嘴里——反正盤子都光了，把這最后一點也吃掉，全都光溜溜的，干凈得徹底不是更好。

誰知杏鮑菇入嘴，咬了兩下，周窈就停住，而后她快速咀嚼，轉(zhuǎn)身問陳許澤，驚訝：“這個怎么一點味道都沒有??？”

陳許澤拎著一袋水餃在冰箱前站直身，“什么？”

周窈指著桌上的盤子，“那個杏鮑菇炒肉，一點味道都沒有?！?/p>

她吃完吞下去，想了想，拿起一雙筷子，去沾盤子里剩下的菜湯，兩道菜都沒有味道，連同那碗湯，剩下的最后一口也淡得跟水似得。

周窈這才反應(yīng)過來，看了陳許澤半天，深吸一口氣，想說什么，又長長吐出一息。

“你干嘛自虐？不好吃你直說啊，為什么非得都吃掉？”

“不想浪費?！彼弥溩哌M廚房，去給她煮吃的。

周窈跟進去，“一點味道都沒有，難吃死了，你還吃了那么多，還吃了一碗飯……”

“好了，不要念了?！彼乃哪X袋，“水餃要幾個？”

周窈被帶跑偏，“十八個?！?/p>

“……吃得完？”

“吃不完你吃?！?/p>

陳許澤無奈睨她，不說話。

周窈忽地一下紅了眼眶，撲過去抱住他的腰身。

陳許澤嚇了一跳，“怎么了又？”

她嗚嗚哭出聲，抱著他不放，像是要宣泄所有的委屈和不平。

“你怎么能這樣呢？”

她哭著指責(zé)他，就好像是炒菜煮湯不放鹽的人是他。

“你對我這么好，把我慣成這樣，什么都依著我，我做錯了事也從不罵我，不許別人欺負我，把我養(yǎng)得這么壞。他們都說我脾氣好，可是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差勁……”

“誰說你壞？”陳許澤伸出一只手，反手抱住她，“么么好的很?！?/p>

周窈哭得更大聲了，一抽一噎。

“就只有你……”

“就只有你了……”

“就只有你會這樣……”

不問緣由，不分對錯，永遠站在她這一邊，給她支持。她對了，他替她撐腰，她錯了，他陪她承擔。

他話少沉默，向來都不多說。但那雙眼睛，這么多年，她每一天都看得懂里面的情緒。

他的眼里對她從來只有四個字：開心就好。

她開心，他什么都好。

就像那天晚上她不希望他被牽扯進去，有一點涉及壞事的可能，于是進行自我防衛(wèi)，同樣的，他也能自斷皮肉和指骨，只為了替她徹底斷絕惡意糾纏。

再沒有人能夠為他們做到這樣了，

她只有陳許澤，而陳許澤只有她。

周窈抱著他哭得起勁，眼淚糊了陳許澤一胸膛，她也不管。他胸膛輕震，她聽到他的聲音：“周窈，你說，我們不早戀，對不對?！?/p>

她愣了一下，“嗯？……嗯。”

“那現(xiàn)在，我們都畢業(yè)了，不是高中生，不算早戀?！?/p>

周窈還沒反應(yīng)過。

陳許澤扯過一張紙，輕柔地替她將臉擦得干干凈凈，她眨著眼，睫毛還是濕的。

“你……”

“上次你咬了我的下巴，這次我教你，咬人，得這樣咬——”

陳許澤扳起她的下巴，低頭俯就，親吻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