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二三筒
周窈拿下紅榜第一的那張考卷，認(rèn)真地折了三折，裝進(jìn)包里帶回家去給爸媽看。
到家的時(shí)候，父母都在忙著，前頭麻將館每一桌都滿了。
“爸，媽，我……”
周爸一見她回來，不等她把話說完，立刻招呼︰“端茶水去前面，第三桌，趕緊的，在催！”
周窈沉默下來，脫下背包，安靜地走到桌前倒茶，用托盤一一盛好茶杯送到麻將館里。
回屋放下托盤的時(shí)候，周窈一不留神，差點(diǎn)撞到柜上的香爐，周媽聲音立刻揚(yáng)起︰“你注意點(diǎn)?。⊙劬δ?！香爐打翻了怎么辦？??你做事情一點(diǎn)都不仔細(xì)，現(xiàn)在也不知道每天在想什么，魂不守舍……”
教訓(xùn)了幾句，周媽止言，拿起抹布擦桌子。周窈把試卷拿出來，正放到桌上，下一秒，周媽的濕抹布抹過來，大半張卷子都被浸濕。
周窈一楞，“媽，我的卷子……”
“哦喲，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我在擦桌子呢沒看見??？還把東西往這邊放！”周媽嘖了一聲，道，“算了算了，就擦濕了一點(diǎn)，你拿去晾晾干就好了?！?/p>
周窈捏著半濕的卷子邊緣，緩慢開口︰“媽，這是我們這次考試的卷子，我……”
周媽不耐煩道︰“別站著擋路，過去點(diǎn)。我說你們高三天天考，天天考，一張兩張?jiān)嚲碛惺裁搓P(guān)系，又不是真正的高考。你自己收好就是了嘛?！?/p>
周窈沒再說話。
……
吃完午飯去學(xué)校，陳許澤在巷子口等周窈，兩個(gè)人一同去上學(xué)。
說著閑話，周窈開玩笑道︰“念念說讓我教她做題目，問我休假的時(shí)候有沒有空?！?/p>
陳許澤皺眉，“她自己都會(huì)，就是找借口。江嘉樹是她哥，說過很多次，她就喜歡漂亮的女孩子，神神道道，你躲著她點(diǎn)?！?/p>
盡管他這么說，周窈卻覺得迎念很可愛。其實(shí)陳許澤也沒有真的不讓周窈和迎念交朋友，對(duì)于做朋友這件事，緣分真的很難求。
兩人朝公交車站走去，周窈忽然說︰“對(duì)了，那個(gè)吊墜，我扔掉了?！?/p>
陳許澤看她一眼。她一笑︰“已經(jīng)很臟了，也很舊，太久啦，所以干脆扔掉好了?！?/p>
陳許澤沒有接話，只是看著她，眼里溫和許多。
走著走著，迎念給周窈發(fā)來消息，周窈拿出手機(jī)一看，道︰“念念說讓我明天下午去她家玩，順便教她寫作業(yè)?！?/p>
又是這個(gè)借口。
周窈失笑，立刻回復(fù)她的消息，兩人聊得十分開心。
被忽略的陳許澤目視前方，狀似沒有看她，只抿唇，說︰“你教她不如教我?！?/p>
周窈怪道︰“你哪用我教啊。”
“她第一你都教，我第三你為什么不能教?！?/p>
周窈低低笑出聲。
忽地，像是想起什么，周窈臉上的笑意漸斂，“不過我的卷子弄濕了，很多地方看不清，如果要討論卷上的經(jīng)典題的話，還要借別人的。”
“怎么會(huì)弄濕？”
她的語氣平淡︰“我媽媽擦桌子的時(shí)候弄濕了?！?/p>
“你給他們看了嗎?！?/p>
“給了，但是他們沒看?！彼Γ疤α税?，沒時(shí)間?！?/p>
兩人沉默數(shù)秒。
陳許澤不是很想問，但還是問了，“他們沒說什么嗎？”
“我爸看了一眼就走開了，我媽沒注意，她在擦香爐旁邊落下的灰?！?/p>
一時(shí)間，安靜籠罩下來。
“陳許澤?！敝荞汉鋈唤兴?，“我覺得時(shí)間過得好快啊?！?/p>
他沒說話，靜靜聽。
“以前的時(shí)候，我考的很好，爸爸媽媽也會(huì)很高興。小學(xué)我拿第一，爸爸還會(huì)給我買蛋糕，每次都是不一樣的，但總是會(huì)有一個(gè)草莓在上面，他們知道我喜歡吃。這些事情總感覺好像過去了很久?！敝荞貉凵裎⑽⑾蛏希艾F(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想不那些細(xì)節(jié)了?！?/p>
走向公交車站的路不長，但陳許澤忽然覺得，腳下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
……
傍晚飯點(diǎn)，陳許澤和周窈等人在學(xué)校附近的餐館吃飯，迎念以前從來不參加江嘉樹他們的活動(dòng)，因?yàn)橹荞?，如今也出現(xiàn)，依賴就直接坐在她旁邊，而以往坐這個(gè)位置的陳許澤只能坐到周窈對(duì)面。
女孩子之間話題多，迎念又是搞笑的性格，說什么都有趣，像是自帶逗樂天分，周窈笑得合不攏嘴。
兩個(gè)人聊著，越靠越近，迎念頭突然一歪，直接枕在周窈肩膀上，十分親昵。
迎念抱住她的手臂，說話的語氣都帶著撒嬌的味道。周窈也不抗拒，很少見的，接受了別人對(duì)她如此親熱的行為。
她們兩個(gè)聊天，一幫男孩子插不上話，只得聊別的。陳許澤倒是始終沉默，一句話都不說。
迎念不知說了個(gè)什么笑話，周窈捂嘴樂不可支。迎念歪頭看她笑，驀地道︰“??啊，我可不可以親你一下。”
周窈一楞。
男生們聽見，紛紛都看過來。
江嘉樹最先罵道︰“你又犯病了，少親點(diǎn)女孩子能死不！”
迎念懶得理他，就像沒聽到他的話。
“親一下好不好，臉上，就一下，我沒涂唇膏，但是我臉上的護(hù)膚乳香香的，很好聞，你讓我親一下嘛?！庇顩_著周窈撒嬌。
周窈愕然，頭一次被提這種要求，不知怎么回答。
迎念抱著她的手臂輕晃，“親一下，就一下下，等下我讓你親回來啦！”
周窈看著她水汪汪的眼睛，帶著故意裝出的可憐味道，明知道是在博取自己的同情，可偏偏就讓人拒絕不了。
無奈，周窈抿唇淡淡笑著，略帶羞澀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迎念大喜，湊過去，“嗯嘛”一下，飛快親在她臉上。
“好香哦！??真可愛！”
周窈臉都紅了，迎念抽出一張紙巾幫她擦臉，看她臉紅，哈哈直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