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一陣晃他，“那你他媽趁早說開了??！你看那樣兒，他覺得好就是好了！分明是沒打算問你意見！拿你當啥呢，備胎里排幾號??？！”

“我知道，會說的?！?/p>

“不說別怪我不給你面子，他再來我就給他攆出去！”老趙把他放開，沒好氣地幫他把衣領(lǐng)胡亂抻一抻：“你他媽這個熊樣兒，我也是真是看不過去！”

“那呂想……”

“走你的吧，擱我這兒還能把他餓死??？”

等陸擎森都走了，呂想才反應(yīng)過來：“他吃飯去啊，那咋不帶我呢？”

“……”

一個木一個傻，把老趙心累得，比打了一仗還累。

傅婉玲一仰頭喝光杯子里的酒，把酒杯重重地落在桌上，容印之自覺地給她倒上。

傅婉玲撐著頭，手指轉(zhuǎn)著杯底：“你不教育我不要虛榮呀、不要拜金呀、要靠自己呀、別靠男人呀？”

“關(guān)我什么事?！比萦≈f。

“這就對了！”傅婉玲一拍桌，“我就虛榮怎么了？！本姑娘沒殺人沒放火！沒當小三沒賣淫！關(guān)他們屁事？”

一支酒已經(jīng)下去三分之二，大多數(shù)都是傅婉玲喝的，她沒醉，也微醺了。

“錢多好啊，我就愛錢。甭管他多老、多難看、性格多差，有錢就行——小三不行，當小三兒的都是low逼！”她扭過容印之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你看看我！本姑娘這張臉，天然的，沒動過刀，我是要當正宮的！”

容印之“嗯嗯”地贊同。

他酒量不高，少少的白葡萄酒一下肚，也開始迷糊。兩個人這頓飯，吃得興高采烈，又興高采烈得莫名其妙。

吃完飯應(yīng)傅小姐的要求去逛街，看中了一件暗紅色長款大衣，理由是“配我今天的指甲色”。

給容印之一個眼色，容先生又自動去付賬了。傅小姐干脆穿著這件“精神損失費”繼續(xù)逛，不經(jīng)意間一回頭，容先生停在某品牌彩妝專柜那里不動了。

“看什么呢？”

容印之出神地看手里的指甲油，新款的冷色玫瑰紅，微微泛紫，特別漂亮。

“麻煩你，要這個。”他遞給導(dǎo)購。

“可以呀，”傅婉玲拍拍他肩膀，很開心：“你怎么知道我想要這個？”

傅小姐愛好一切彩妝，對指甲油的熱衷不遜于容印之，說“老娘才不想彈什么鋼琴，把我好好一雙美手練殘了怎么辦”。

導(dǎo)購包裝好，連同小票一起遞過來。傅婉玲剛要接，容印之說：“不用包裝袋”，伸手拿過來，揣進自己兜里。

湊近了傅婉玲，故意氣她似的：“想要，自己買?！闭f完轉(zhuǎn)身走了。

“有病吧你！”傅婉玲踩著細高跟攆著打他，“你們這些基佬！翻臉比翻書還快！”

陸擎森坐在飯桌上，一邊聽小字講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一邊默默地吃飯。一會兒想“這家的食材還不錯”，一會兒想“印之做的意面更好吃”。

小字講完，握住陸擎森的手：“擎森，以前我不懂事，不明白你的好，你原諒我好嗎？”

陸擎森不掙脫，也不講話。

“我真的會改，我知道錯了，大錯特錯！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

“我會按時回家，會好好關(guān)心你，會——”

“小字。”陸擎森抬起頭。

小字把他的手握得更緊，露出可愛的笑容。

“我心里，你已經(jīng)不是第一位了，這樣也行嗎？”

陸擎森覺得掌心一陣疼。小字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馬上又笑得更燦爛。

“我會是第一位，一定會?！?/p>

吃過飯已經(jīng)很晚，外面吹起了冷風(fēng)。

“好冷啊擎森，”小字縮在他高大的身軀后面，“你送我回去嘛，我不要打車！”

“太晚了，我得去接呂想?！?/p>

老趙那里該上客人了，沒法顧得上呂想。這貨不能熬夜，八、九點鐘就困得搖搖晃晃。

“他在趙哥冷不著餓不著的，擎森~”

陸擎森皺起眉頭來，剛要說什么，忽然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直直地看著街對面。

容印之正站在那兒，任冷風(fēng)吹亂了頭發(fā)。

容印之早就看見他了，那么高，想看不見也難啊。

他身邊的人，又是誰？

傅婉玲把新大衣裹緊了，攥著領(lǐng)口，突然看見他一步步朝街對面走過去：“你車在這邊啊！你干嘛去？”

雖然車不多，但現(xiàn)在是紅燈。

“你有病啊容印之？！”看著他被路過司機一邊罵一邊狂按喇叭，傅婉玲酒都嚇醒了。

陸擎森也一樣，急得要去攔他，卻被小字死死地拽住了手臂：“擎森你瘋了？！”

幸虧道路不寬車也不多，容印之就這么無視紅燈，在陸擎森驚異的眼神里坦坦然然地走過去了。

“你好。”

看著他微紅的雙頰，陸擎森擔憂地問：“印之，你喝酒了？”

容印之點點頭，又示意了一下對面氣得跳腳的傅婉玲：“約會嘛，高興就喝點唄。跟你一樣。”

他的笑容讓陸擎森覺得心頭一緊，“我送你——你們回去吧。”

小字捏緊了他的手臂，用毫不掩飾的質(zhì)問目光盯著他。

容印之搖搖頭，“有代駕。過來打個招呼罷了，走了?！闭f完轉(zhuǎn)過身原路返回，這次是綠燈，他毫無阻礙地回到自己的車里，鉆進后座。

陸擎森沒有追上來。

是啊，他有什么理由讓對方追過來呢？人家的男朋友回來了。

他剛才聽見陸擎森在身后叫“小字”。

那個小字；

那個會撒嬌的小字；

那個比自己早認識陸不知道多久的小字；

那個跟他無論分和多少次都一定會被答應(yīng)的小字！

容印之把頭靠在車窗上，斜斜地歪在座位上，夜晚的燈影時不時滑過他的臉，忽明忽暗。

“傅小姐。”

傅婉玲坐在前座上，從后視鏡里看著他。

“我啊，好想去做個low逼的小三……”

傅婉玲移開了視線，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