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跟他天生犯沖,互相看不上對方身上任何一點。容印之不想給風景添麻煩,也就不想搭理他。
他不想,最美可想,特意挪個位置坐在容印之身邊:“您這回鬧完了,下次什么時候???我看您也別折騰好人了,讓給我得了?!?/p>
“滾開。 ”
“就不,”越過他看陸擎森,“這位高個子哥哥,我上次就跟你說啦,你不考慮考慮?”
陸擎森的“不考慮”被容印之的大喝掩蓋過去了:“你是不是有病?!”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你給治治?”
容印之的酒還沒喝上一半,往吧臺上一撂,“風景,我們先走了,改天清靜的時候再來?!闭f完也不等風景留人,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等陸擎森經(jīng)過身邊,最美拿酒瓶朝他比劃了一下:“下次不潑你了,咱喝酒,單獨,好吧?”
容印之耳朵多尖,聲音立刻拔高了:“潑你? !什么意思!”
陸擎森攬著他肩膀連說“沒事沒事”,連拉帶抱給容印之拖下去了,身后最美的笑聲哈哈哈個不停。
“你給我說清楚?。?!”容印之立馬就不干了,一到車上就發(fā)飆,“他為什么潑你酒,什么時候的事情?!”
陸擎森也知道瞞不過,老實回答道:“第一次來這兒找你的時候?!?/p>
“為什么潑你?無緣無故地他憑什——”說到一半自己突然就反應過來,停住了。
怪不得那天聞到他的t恤上有酒味——能想到的理由,也就只有自己潑最美的那桶水了。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最美會當晚就在陸擎森的身上討回來,而陸擎森竟然就那么替他受著了。
在他們還什么關系都沒確定的情況下,在自己跟他毫無道理的發(fā)了一通脾氣之后……不,自己一直在毫無道理地跟他發(fā)脾氣。
“為什么不跟我講?!要他來潑我?。 ?/p>
容印之說著就要開門下車找最美理論,被陸擎森趕緊按住了:“印之!都過去那么久了,再說沒什么大不了的?!?/p>
容印之一把就把他手甩開了:“什么叫沒什么大不了?!我不樂意!我沒有要你幫我吃苦頭!你覺得我會高興嗎?!”
“我知道,印之我都知道?!?/p>
陸擎森干脆把他抱住,撫摸著他氣得不斷起伏的脊背:“當時只是想趕緊接你走,再說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在乎!”容印之低聲吼。
陸擎森花了很長時間安撫他,可是整整一路容印之都還是不肯跟他說話,自己一個人扭臉看著窗外,玻璃上映出的面容還是緊皺眉頭的。
到了小區(qū)停車場,容印之氣呼呼地解開安全帶下了車,胳膊底下夾著一直都沒穿的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陸擎森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到一半冷不防被他轉身叫住。
“陸。”
幾步之外,容印之并不看他,微微垂著臉,挽著大衣的手攥緊了邊緣,似乎有什么話想說。陸擎森因此而站住了。
“我知道我這個人講話很討厭……刻薄又難聽,口不對心,我連自己是到底在生誰的氣都搞不清楚……所以你……”他慢慢抬頭看陸擎森,不知為什么看起來竟然有點無助。
“所以你不要總是忍我……我缺點很多,又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改掉!”他簡直像請求一樣地,“你什么都不講,悶不吭聲因為我而吃了苦頭,我一點都不會高興!”
是呀,他今晚哪里是在跟陸擎森生氣,他分明是在生自己的氣。
跟別人的爭端無辜牽連陸擎森的氣、明知道他無辜卻依然控制不住自己任性的氣,或許,也有一點明知道無辜卻任由自己遷怒也不生氣的陸擎森的氣。
他講自己有多少優(yōu)點,又講許多條件要陸擎森承諾,又講陸擎森要緊緊抓住他,卻忘記了還有那些明晃晃的缺點在自己身上改都改不掉。
陸擎森看到他的好,并不證明能容忍他所有的不好。
陸擎森大步跨過去,抽出容印之手里的外套披在他肩上,把他攏進懷里。容印之繼續(xù)喃喃地說:“……我只會難過?!?/p>
“我知道了。”陸擎森撫著他的頭發(fā),貼著耳廓親了一下。
“你沒有什么要改的,你是不是在生氣,生誰的氣,我分得清?!?/p>
“所以盡管生氣,沒關系。”
“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我都會跟你講?!?/p>
“你也要跟我講,好嗎?”
容印之靠著他的肩膀,聽他在耳邊的聲音和呼吸,像往常一樣沉穩(wěn)有力,溫柔卻不容反駁。
他輕輕地呼了口氣:“好?!瘪R上又補充道,“最美那個神經(jīng)病,我可以對付的?!?/p>
陸擎森輕輕地笑,胸腔里傳來震動。稍微放開容印之幫他攏了下衣襟,低頭親上他的嘴唇。雖然是晚上,老舊小區(qū)里也經(jīng)常會有人經(jīng)過??扇萦≈疀]有阻止他,也不想阻止他。
親完了,陸擎森牽著他的手,朝家里走去。
“回家吧。”
有點餓,有點累,還有點情話想說,還有點抱怨想說,不管怎么樣,總之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