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顧小公子也不將這些人當(dāng)親人,所以他才會說出這些話,要他說,這種所謂的親人還是趁早斷了的好。
顧元坤直覺千萬不能讓他念出來,這人雖一臉嬉笑,可身上有股子煞氣,比他見過的猛蛟幫的人還要濃重,就是邊上那塊頭高大滿臉兇獰的人也不好惹。
瞪了癱倒在地上的趙金和王嬤嬤一眼,顧元坤這才看紙上寫了些什么。
看著看著,他眼前一陣陣發(fā)暈,手也顫抖起來。
郭亮和顧東兩人都不會讓顧元坤討著好,所以是在豐安縣最大的顧氏綢緞莊面前攔下了顧元坤,然后從馬車時將捆著的兩人當(dāng)著他的面扔了出來,這讓顧元坤想躲都沒地方躲。
因為年底,綢緞莊進(jìn)出的客人不少,見狀都停了下來好奇地望過來,這顧家又發(fā)生什么事了?顧老爺仿佛認(rèn)識地上的兩人,還有紙上寫了什么讓顧老爺氣得渾身打哆嗦。
“這不可能!不可能的!”顧元坤矢口否認(rèn),不敢置信地看向地上的兩人,他可從沒吩咐過兩人對待顧晨,哪怕再不待見這個兒子,可那也是他的親骨肉,讓他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便好。
趙金“嗚嗚”地叫喊,王嬤嬤的目光卻躲躲閃閃,不肯看向顧元坤。
事情捅到老爺這里,哪怕顧晨再不得寵,他也知道糟糕了,老爺怎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害自己的親兒子!
郭亮就知道這種人不會承認(rèn)的,懶洋洋地從懷里又掏出封信,揚了揚說:“繼續(xù)看吧?!?/p>
顧元坤一把搶過,打開信抖了抖,一眼就認(rèn)出熟悉的話字跡,心驚肉跳地看下去,王嬤嬤嚇得根本不敢抬頭,信可是他送過去的。
“怎么?還要我們繼續(xù)說下去嗎?”郭亮笑道。
“不,請……幾位跟我到后面詳談。”顧元坤臉色陰沉,慌忙阻攔,生怕眼前這個油鹽不進(jìn)的人說出什么對顧家不利的話來,同時陰狠地盯著地上兩人幾眼,吩咐下人將兩人抬進(jìn)后院。
將下人趕出去后,顧元坤狠狠地扯掉趙金口中的布團,說:“說吧,誰讓你對付晨哥兒的?那是我兒子!”
趙金哇哇地叫喊起來:“弟夫,表弟,我是冤枉的,你千萬別聽他們胡說八道,我可是雪兒的親大哥,你的親表哥啊!是雪兒托我照顧獨單一人的大外甥,可大外甥卻聯(lián)合外人把我腿打斷了,表弟你可要為我報仇啊……”下人雖離得遠(yuǎn)了,可仍能聽到趙金發(fā)出的慘叫聲,聽得人毛骨悚然,感覺這天更冷了。
“嗤,就知道你人不認(rèn)賬,吳熊,說,趙老狗是怎么跟你商量的?!惫辽焓种噶酥甘卦谝慌缘膮切?。
“你又是誰?”顧元坤質(zhì)問。
“嘿嘿,”吳熊貌似憨厚地摸摸腦袋說,“顧老板,顧老爺,你真不認(rèn)識我?我是猛蛟幫原來昆哥的手下吳熊,現(xiàn)在青宜鎮(zhèn)碼頭歸我熊哥管了,”驕傲地挺了挺胸,可郭亮一個眼神掃過來立馬萎了,“我是來替顧小公子作證的,原來這事輪不上我,姓趙的先找上的昆哥,可昆哥不小心被人廢了這才找上我,我當(dāng)時可不知道他要辦的人是顧小公子,顧老爺?shù)挠H兒子,要早知道給我再多銀子我也不能去啊?!?/p>
“當(dāng)真?”顧元坤氣得渾身發(fā)抖,趙金,怎敢干出這樣的事!
“當(dāng)然是真的,我敢對天發(fā)誓,姓趙的,你敢不敢對老天發(fā)毒誓,說你沒干過那些事沒想對付顧小公子?沒想搶他的園子和錢財還想塊頭了他?”吳熊拼命表現(xiàn),以求將功贖罪。
顧元坤聽到后面險險暈死過去,氣得手指顫抖著指向趙金:“你怎么敢……怎么敢……我顧元坤哪有半點對不起你……”他恨不得徹底暈死過去從沒聽到這些話。
同樣要暈的人還有顧家少爺顧逸,他趕得不巧,正巧人剛進(jìn)去下人守在外面,下人不好將他趕走,讓他同樣聽到了吳熊的那些話。
他一向瞧不起這個舅舅,粗魯,貪婪,又沒本事,在他面前只知道擺舅舅長輩的架子,卻不知這個舅舅背后的狠毒,連被趕到山村里的顧晨都不放過,賣?他要將顧晨賣到什么地方去?將來他若有一日為官,難道還要背負(fù)上這樣一個污點?
這事阿爹又知道多少?是不是阿爹跟舅舅一起商量著干的?顧逸懷疑起性情大變的趙雪。
郭亮卻半點不看好這個顧元坤,睢他自己以前干的那些事,那還是人嗎?比畜牲還不如。
他又掏出兩張黃紙,揚了揚說:“這是從趙老狗家里搜出來的,顧老爺對趙家真是情深義重啊,將青宜鎮(zhèn)俞家的鋪子和宅子連房契一起送給自己的舅老爺了?”
“什么?!”顧元坤身體搖了搖,“這房契怎可能會在他那兒,房契不是……”
顧元坤想起了什么,收了口,瞪向趙金的眼睛變得憤怒起來:“好啊,是趙雪偷偷拿給你的是不是?你們兄弟二人合起伙來騙我,到現(xiàn)在連晨哥兒都容不下了,將他趕到窮山村里還不算,你們……你們好狠毒的心腸!”
顧逸在外面捏緊了拳頭,真有阿爹的份?俞家?那是大哥的外家?大哥外家的東西怎會落到舅舅手里的?
為什么,為什么一個個好像都不認(rèn)識了似的。
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是假。
顧元坤要收回房契,可郭亮又縮回去收進(jìn)懷里:“這可不行,這是顧小公子的東西,該物歸原主了。”
顧元坤沉下臉:“我是晨哥兒的父親!顧東,他們到底是哪里來的?你就是這樣照顧晨哥兒的?”
顧東笑了:“老爺,你沒忘記少爺已經(jīng)單獨定居了吧,我也不再是府里的下人了,我也覺得這些東西放在少爺手里比較好,畢竟那是少爺?shù)陌⒌⒐艚o少爺?shù)?,卻被趙家霸占了這么多年,在青宜鎮(zhèn)耀武揚威,又反過頭來對付少爺?!?/p>
顧元坤額頭青筋跳動,一個下人居然也敢對自己大不敬,顧晨到底是怎么管教下人的?
“是我這些年疏忽了?!鳖櫾げ荒巢辉傅爻姓J(rèn)。
“是啊,疏忽了十多年,讓少爺在府里過得連下人都不如,整日被這個狗東西欺辱?!鳖櫀|說著踢了一腳王嬤嬤,一點情面都不給以前的主子留。
顧元坤有漲得通紅,心里把趙金和趙雪都恨上,他將顧晨送到平陽村,又舍出去一千兩銀子,就有讓他在平陽村自生自滅的意思了,偏偏這兩人還要去招惹,想到臨走時被親生兒子威逼,想到趙雪被毀掉容貌,那個兒子,如今哪里是好對付的,分明是個煞星。
府里的事情起初不明狀況,可在顧晨離開后,什么流言都平息下來了,他要再看不透其中的隱情,他就不是把生意擴張到如今地步的顧元坤了,他不知道那個兒子到底是妖孽附身還是以前一直遮掩起來了,但直覺地不愿再支接觸,畢竟俞家的那檔子事要較真起來,他逃不過去。
他讓趙雪不要再去過問顧晨的事,可趙雪偏偏不聽他的話。
顧元坤根本不相信趙金額的狡辯。
“就按你們說的辦,”顧元坤勉強壓抑住心頭的怒火,咬牙切齒道,“鋪子和宅子歸晨哥兒,我這里再給晨哥兒一千兩銀子,府里不會再有人去打擾,以后晨哥兒的婚嫁也由他自主?!?/p>
連平陽村的里正和幾個大姓的村民都站出來為顧晨作見證人,可見到了平陽村顧晨是如魚得水了,這樣也好,他過得好就不會再來煩他。
顧東和郭亮互相看了一眼,這是要拿一千兩銀子封口,以及買斷與顧晨之間的父子情分了。
顧東眼中浮起譏諷,要說父子情,少爺那里早不存在了,少爺離開府里后,除了昨晚的場面話,可從來沒提過“父親”二字。
郭亮拍手叫道:“這個好,婚嫁自主好,省得又冒出個人來說替顧小公子作主嫁給什么孬漢,那可是要出人命的。”依小公子的性子是人能拿捏的,嫁誰誰出人命。
顧東聽得噗嗤一樂,想控制少爺?下輩子也不行,不過貌似老爺多少猜到了少爺?shù)男宰?,這才這么干脆吧,不過少爺未必會就這么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