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吧,送你一程?!?/p>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來人態(tài)度很隨意。
顧希瞳孔微微縮了縮。
他認出我了?
或者……故意詐我?
吳含戚是個很懂得語言藝術(shù)的人,顧希注意到那句話沒有主語。
顧希滿是緊張的情緒,逼著自己盡快冷靜下來分析。
他在霓虹曾跟組過國際特效團隊,那是參與過《阿凡亞》人物造型設(shè)計的團隊之一,雖然他只是在邊緣打個下手,但也學到了一些真功夫。
就算哪天,想稍稍改變一下五官,也不算太難,但大多時候沒那個必要。
今天因為時間限制,在妝容上是有點敷衍。但再敷衍也不是一般人認得出的,榮京也是近距離觀察才懷疑上。顧希注意了一下周圍環(huán)境,黑燈瞎火,山道下方還是大片森林,只有零星路燈發(fā)著淡幽幽的光芒。
就這幽暗的環(huán)境,吳含戚能看出來他?
“謝謝,我想自己走下去就好?!彪姽饣鹗g,顧希決定賭一把,賭對方?jīng)]認出自己。
“這里離市區(qū)可不近,你一個人要走到什么時候去。”吳含戚點了點頭,只是勸了一句。
賭對了。
顧希稍稍松了一口氣,捏了捏剛才冒著冷汗的手心,還好沒不打自招。
都不知道吳含戚是不是故意那么說,差點上當。
吳含戚看樣子也不像會勉強人的,非常紳士。
想來也是,這樣的大佬每天前赴后繼的人太多,他根本沒必要強迫任何人。
“這段自己走的話,能鍛煉身體。”顧希笑了笑,依舊拒絕。
埋頭繼續(xù)往前走,如果仔細看,顧希的身體微微發(fā)顫。
見對方車子并沒有離開,始終慢悠悠地跟在自己身后,心臟再次提了上來。
顧希不由想,為什么這段山路會那么長。
他這時候就特別希望讀心的能力可以再次上線,沒人知道他有一項能聽到他人心聲的能力,只是這項能力就和他的發(fā)情期一樣,非常不穩(wěn)定,毫無預兆地上線下線。
幾年前,他被人綁架進別墅,拼盡全力保全清白,以自毀的方式燒掉麻繩逃離別墅,在逃跑的途中是吳含戚救下了他,也是吳含戚施壓把他被綁的消息給壓下去,又把那個瘋子送入了療養(yǎng)院。
前前后后吳含戚在關(guān)鍵時候幫了他三次,按理說他應該很感激,但他只是感激卻不想靠近。
為什么會那么巧,他有困難這人就會出現(xiàn)。
那時候他的讀心能力還沒下線,他集中精神試圖聽吳含戚的心聲。
但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沒有,這個人沒有心聲。
什么樣的人,會心里什么都不想。
那不是人,是神或者……魔。
大約看出顧希的緊張,吳含戚也沒堅持。
“那,你注意安全,現(xiàn)在beta出門在外也危險?!?/p>
就像真正的只是個路人,看到他孤零零地走山路,好心幫個忙罷了。
既然不領(lǐng)情,也不會糾纏,灑脫的很。
看著吳含戚的車離開,顧希緊繃的精神才慢慢放松下來。
真走了,是不是誤會他了?
實際上吳含戚沒對他做過任何不好的事,就因為沒聽到心聲,他就一直懷疑對方,好像有點過分?
吳含戚不是第一次看到顧希喬裝打扮,之前在滬市的幾個宴會,也能看到他。
他有非常高的原則性,又對親人忠誠和執(zhí)著。這是個無論別人怎么壓迫,都從來不愿意妥協(xié)的小蘭花,只有慢慢培養(yǎng),小心呵護才能開出最美艷的花。
看著后視鏡中,顧希留在原地糾結(jié)的樣子,又拿出手機看著越離越遠的紅點。
淺淡一笑,將手機重新放入口袋。
謝凌來到停車場的時候,就看到一條大型傻狗趴在車門上,汪嗚汪嗚地叫著,仿佛在說開門。
謝凌記得以前這條拉布拉多見到小弟,都是繞道走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讓傭人把傻狗拉開,進了車內(nèi)就看到弟弟有氣無力地趴在副駕駛座上。
“帶走了,怕什么?!敝x凌看小弟那慫慫躲進來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
“今天沒吃抗過敏藥?!睒s京無奈地說,原來世界他的房子,就朋友們的說法,像個動物世界,而且大多也不是他特意買的,都是路上撿的,然后非要跟他回家。
回了家后,就賴著不走了。
他家人也總笑話他,老撿奇奇怪怪的東西回家。
周響自覺地坐到后車座,將空間留給隔閡很久的兄弟倆。
榮京看著謝凌,忽然想到原主在這個世界應該是徹底死了,如果他回到原來的世界,這具身體就會瞬間停止心跳,那謝凌是不是連弟弟都沒了。
“哥,如果我死了……”其實剛才粗粗回憶了一遍劇情,榮京都沒在記憶里找到原主在哪里,這不會是個徹頭徹尾的路人甲吧。
謝凌猛地轉(zhuǎn)頭看他,目光一動不動,死亡凝視。
榮京立刻閉嘴:“不,沒什么?!?/p>
謝凌眉頭緊緊蹙著,開出了一段路,才道:“以后別說這么不吉利的話,我不想聽到?!?/p>
榮京看到謝凌猛然繃緊的嘴角,緩緩點頭:“好?!?/p>
今天的宴會,從始至終,身為原主的母親連招呼都沒有,更別提看出他和原主的區(qū)別,他原本的擔心看上去都有點可笑了。
榮京萬萬沒想到,反而是記憶里本來不親近的謝凌,更關(guān)心。
人,果然是不能看表面的生物。
他們下山的時候,榮京看到有個孤獨走到山腳公交車站的身影。
好像是那個配合默契的服務員,但謝凌很快拐了彎,榮京也沒仔細看。
自從顧希決定請假,就收到了經(jīng)紀人瘋狂的電話轟炸,顧希接通電話就聽到對方的謾罵:“你瘋了是不是,不過是發(fā)情期,矯情什么,哪個omega不出來工作,你當自己是大少爺!還要我們供著你嗎?”
“我很累,想休息,就一周?!鳖櫹0粗奶铀俚男呐K,算一算他已經(jīng)超過60個小時沒睡覺了。他拿出隨身藥包里的輔酶q10,給自己來了一顆,喝了一口水吞下去。
“還一周,一天都不行!你看甲方和投資方愿不愿意給你休息!”
“之前欠你們的錢,我已經(jīng)還清了?!鼻岸螘r間,經(jīng)紀人想讓他去飯局勾搭大佬,他拒絕后,對方如同瘋狗般咬住他不放。加上他的合約快要到期,對方逮著機會就給他接活,恨不得榨干最后一點價值。
“你別忘了當初和我們簽訂的協(xié)議,一旦你違約曠工,賠付的價格是10倍,你前段時間剛買房吧,每個月的房貸夠嗎?對了,還要供你弟弟上大學,在m國的學費很高吧!”經(jīng)紀人楊奇冷笑,很懂捏蛇捏七寸的道理。
顧希的合約是很多年前簽的,當時家里困難,小妹又失蹤,父親跳樓自殺,母親把家里剩下的錢都卷走后,拋下兄妹三人離家出走了。
背著巨額債務下,他簽了一份極為不平等的合約,公司抽掉了大部分酬勞,經(jīng)紀人又抽掉了一部分,最后留給他自己的連十分之一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