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原雖然閉著眼,但他意識一直保持著清醒,直到聽到旁邊傳來平穩(wěn)的呼吸聲,他才輕手輕腳地起,疊好被子,回到自己房間。
宋原剛扭動門把,劉敏知便被驚醒了,此刻是凌晨一點鐘,他也沒了睡意,擰開頭小燈靠在頭上問:“去哪了?”
宋原瞥了眼旁邊打呼嚕打得震天響的周楊,十分坦然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劉敏知笑了:“我還以為你會回答說和孫大隊商討案情去了?!?/p>
宋原道:“我沒有刻意隱瞞什么,只有周楊這神經(jīng)粗的,即使朝夕相處也沒察覺出來。”
劉敏知又是一笑。
兩人交談并沒有刻意放低聲音,一點也不怕吵醒周楊。周楊外號周公,不僅是愛睡覺而且睡覺跟死豬一樣,半夜有突發(fā)案件需要出警時,周楊的電話是最難打的,最少打兩遍他才能聽得到,不僅如此,他連來電鈴聲的音量都比別人的要大一倍,是以,在看到某些干了十幾年的老警察一聽到報警鈴聲就發(fā)病得新聞后,周楊表示很不理解。
由于兩人都睡不著,便一起來到陽臺上。夜空繁星如水。劉敏知遞上一支煙。宋原接過來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劉敏知道:“說說吧,你們是怎么回事?”
宋原咳了聲:“也沒什么可說的。我和微微都是r大的,上學的時候就認識,后來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談了兩年多,后來就分了?!?/p>
“為什么分?我看你似乎分得挺不情愿的?!?/p>
宋原彈彈煙灰:“哪里看出來我不情愿了?”
劉敏知說:“以你的性格,如果當初分得心甘情愿,哪可能有那么快動心?!?/p>
宋原反問:“是有多快?。俊?/p>
“自從微微過來,你連煙都吸得少了。我猜她不讓你抽煙。你以前被管得挺嚴啊,以至于現(xiàn)在還有陰影,見到她都不敢吸煙?!眲⒚糁捴杏性挕?/p>
宋原被他的說法給逗笑了:“你被周楊影響得成熟穩(wěn)重都沒了,就只剩下八卦了?!?/p>
劉敏知哈哈一笑。他雖然比宋原大上好幾歲,從業(yè)時間也長,但在各自專業(yè)的經(jīng)驗方面宋原并不比他少,一來宋原畢業(yè)早,從業(yè)早,二來未畢業(yè)前,宋原就在父母耳濡目染以及影響下,對公安系統(tǒng)熟悉得不行。別看他年輕,在行業(yè)內,可是佼佼者。劉敏知還不敢在他面前自稱前輩,兩人之間更多得是惺惺相惜的友誼。宋原剛升任處長,他和周楊到現(xiàn)在也沒改過口來,大部分時還是叫他“宋”或者“宋原”。三個人平常說話向來也沒什么忌諱。
黑沉的天際仿佛還蒙著一層灰蒙蒙得霧,令人心情很難爽利起來。很長時間,宋原都沒有說話,直到手里的香煙在指間燃燒殆盡,宋原捻熄煙蒂,說道:“我畢業(yè)后在南臨縣呆了一段時間?!?/p>
劉敏知道:“r大狼多肉少,尤其微微還這么漂亮。你倒是放心。而且以你的能力可以直接考進省廳吧?為什么要去基層?”
宋原眼神暗淡了下:“基層的鍛煉和經(jīng)驗也很重要?!?/p>
劉敏知明白了。
宋原繼續(xù)說:“基層你也知道,比省廳還要忙,不僅忙,還繁瑣,那段時間我特別忙,很少回去,微微還在r大讀大三,聚少離多,慢慢就出現(xiàn)了裂痕。”他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劉敏知猜測:“因為身邊追求者眾,微微覺得你越來越不體貼溫柔?然后……移情別戀?”
宋原含糊道:“大概是吧,總之她提的分手。”
“那你就答應了?”
宋原苦笑:“我能說什么?”
“你明明可以去省廳,偏要跑到南臨,一點也不為微微妥協(xié),她心里自然不愿意?!?/p>
宋原說:“我當時有跟她提過,她也沒反對。況且南臨離省城很近。”
“嘴上不說,不代表她心里沒意見?!眲⒚糁赃^來人的經(jīng)驗道,“我老婆挺挺善解人意的吧?我一開始也這么以為,后來結婚了才發(fā)現(xiàn)她心里那彎彎繞多了去了,只是嘴上不說,就在心里憋著,等著某一天一個□□爆發(fā)?!?/p>
宋原說:“善解人意是你以為的,我從來不這么認為。”
劉敏知說:“看別人看得那么清,怎么輪到自己身上就看不清了?”又問,“你們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打算舊情復燃?”
宋原這次沒有答。心境變化太快,他自己都掌握不了。在以為院明州是微微的男友時,他在周身豎起一座冰墻,刀不入。在得知自己只是誤會以后,這座冰墻就轟然倒塌了,一敗涂地。以前隱晦的不動聲色的關心全部明朗化。
速度快得他自己都驚訝,甚至覺得自己當初同意分手十分的蠢。
在她面前,他似乎一點原則都沒有了。
宋原重新點了支煙,說:“等案子破了再說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