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遠拿著手機打車,一幅用完就甩的薄情寡義臉:“不了,我有要去的地方,你回家吧?!?/p>
方肖氣得跳腳,最后也只好無可奈何看著洛林遠提著大包小包上了車,毫不留情地噴了他一臉車尾氣。
俞寒收到洛林遠電話的時候,他拿出手機看了眼,直接掛掉。他正在給初三的孩子補課,手機開的震動。
因為他自己還是個高三的學(xué)生,收費便宜。這個初中的男生是親戚介紹的,跟他一個初中。他初中成績好,拿過不少獎,照片至今還掛在學(xué)校的光榮榜里,因此家長也放心給他教,左右也便宜,一個小時收費五十。
俞寒將手機調(diào)成靜音以后,第二次給男生講數(shù)學(xué)的最后一道大題。
天氣很熱,風(fēng)扇開得響亮,家長送進來的冰水早就不冰了,杯沿的水珠一顆顆往下滑,吵鬧的蟬鳴,小區(qū)底下還有小孩的尖笑聲,男生散漫的眼神和無法集中的注意力。
錯了不止一遍的解題過程,講得口干舌燥也沒有作用的補習(xí),俞寒揉了揉發(fā)疼的額角,最后勾選了幾道練習(xí)題,遞給男生:“你今晚再將這幾道題做一下,不會的步驟手機拍下來發(fā)給我?!?/p>
男生看了眼時間,露出了解脫的表情,總算有了笑容:“行的,俞哥?!?/p>
他突然神秘一笑,拉開了抽屜,露出了香煙和打火機:“俞哥,要不要來一根?!?/p>
俞寒拿出一張紙巾,擦拭額頭上的汗水:“不用,才幾歲就學(xué)人抽煙。”
他喝完冰水,走出了悶熱的房間,男生的母親還在切菜,聽到動靜走了出來,手在圍裙上擦拭著,過分熱情地笑著說:“就走了啊,留下來吃飯啊?!?/p>
俞寒禮貌地點點頭:“不用了,我該回去了?!?/p>
阿姨有些尷尬地看了眼房間門,壓低了聲音道:“小俞啊,是這樣的,我家阿寶這次的期中考進步了不少,我覺得他大概也不需要再補下去了,你看……”
俞寒垂著眼皮聽著,最后接下了家長給他遞過來的兩百塊錢:“但是小寶他的進度……”
俞寒話還沒說完,就留意到面前的阿姨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耐神情,最終還是將嘴里的話咽了下去:“我明白了,那補習(xí)就到今天為止?!?/p>
他將兩百塊錢放進口袋里,走出了那悶熱的出租屋,回家的路上,他在思考著沒了周末這補習(xí)的四百塊錢,要從哪里補回這個缺口?
昨天一天掙了六百,工資還算挺高,放學(xué)后再找一份兼職?便利店的那個雖然工資低,但是時間穩(wěn)定,同事也挺友好,容易換班。
他拿著手機記賬,記學(xué)、生活費,醫(yī)藥費,一筆一筆都成了數(shù)字,在他腦子里不斷盤旋。
直到爬上樓梯,看到家門口的洛林遠時,俞寒還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洛林遠蹲在那里,看見他下意識笑了笑,瞬間又抿唇,收起笑容道:“你干嘛掛我電話?!”
俞寒感覺汗珠不斷順著他的背脊下滑,他頭也有點暈,被熱的:“你怎么在這里?”
洛林遠站起身,將身邊的袋子提了起來,在俞寒面前晃了晃:“我來給你送衣服,我不是穿了你好幾件衣服嗎?!?/p>
說完他側(cè)過身子,讓俞寒開門。
俞寒拿出鑰匙,鑰匙上汗津津的,俞寒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出了不少汗,他再看了眼洛林遠,眼神落到對方干凈的頸項上,沒有汗,皮膚細膩,看起來很清爽。
他垂下眼皮,將鑰匙插進鎖孔:“都說了不用了。”
洛林遠不高興了:“我把吊牌都拆了,買的也不是我自己的碼,你不要的話我也穿不了?!?/p>
門開了,俞寒率先走了進去,先進廚房開了冰箱,拿出早就凍在里面的冰水,再取出一次性杯:“那你捐了吧?!?/p>
洛林遠氣急:“你……!我逛了一中午買的!你說捐就捐?!”
俞寒喝下了一整杯冰水,一團漿糊的腦子總算清醒了些,他轉(zhuǎn)頭,看見洛林遠漲得通紅的臉,嘆了口氣道:“我開玩笑的,謝謝你,要喝冰水嗎?”
洛林遠還是有些氣,他坐到了沙發(fā)上,興致不高道:“好?!?/p>
俞寒倒了一杯給他送了過去,看著洛林遠黯淡的臉,只好配合地打開那些紙袋,抽出了一件白色的短袖。
他本來想說當(dāng)著洛林遠的面試試看,哪知道洛林遠正好忘了給這件衣服減吊牌,吊牌上的價碼也就一眼落進了俞寒眼里。
一件普普通通的短袖,標(biāo)價兩千九百八。
俞寒看著那四個數(shù)字,想到兜里汗津津的兩百塊錢,突然有些想發(f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