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仲夜的眉頭漸漸緊了,倒不是信了向小波這些胡話。沒有比官場更血雨腥風的地方,沒有比做官更爾虞我詐的行當,權力這東西比法律更有效力,外頭那些要弄一弄刑姓主播的傳言他也聽見了,他明著保,暗著護,那些臺面上的人礙著虞臺長這個面子,到底是沒弄那個小玩意兒。但總有招呼打不到的地方,劉崇奇一案不止大官落馬,還牽扯出了一串魚蝦,那些躲在暗處的,會不會報覆又會怎么報覆,就不好說了。
虞仲夜摸出手機,按了個號碼。
屏幕上很快顯示出一個名字,刑鳴。
這不是虞仲夜輸進去的,而是刑鳴自己輸的。
就是那不思早朝的三天。刑鳴悶著腦袋伏在虞仲夜的身旁,或許因為主場,又或許剛辦完事兒頭腦尚不清楚,他膽子比往常大了不少,居然自說自話地撥弄起虞臺長的手機,而虞仲夜在一旁笑看著他,也沒制止。
刑鳴將虞臺長的手機擺弄一陣,總算回頭過來,帶點委屈地說,虞老師沒存我的號碼。
剛剛云.雨完畢,刑鳴羅衫半開,雙目水津津,雙頰粉撲撲,雙唇紅潤潤,沒一點平日里“不可褻玩”的冷漠姿態(tài),虞仲夜擡手摸他頭發(fā),淡淡笑道,記著呢。
刑鳴竟還不信,又低頭撥弄一陣虞臺長的手機,他想給自己取個好記的外號,最后卻是鄭重其事地輸入自己的全名,刑鳴。
然后回過臉來笑了笑,輸進去了,忘了也不怕。
笑得太晃人眼了。虞臺長欲隨心起,剛剛偃旗息鼓的下.身又亢奮起來,他把刑鳴抱進懷里,埋臉入他頸窩,細細吻了一遍,又把堅.挺的性器喂入他濕潤的穴里。
兩個男人相擁著倒下去,刑主播輕哼,虞臺長猛弄,芙蓉帳暖度春宵,聽取淫聲一片。
倘有這樣的美人在懷,不早朝也就不早朝了罷。
虞仲夜沉著臉等待回音,可刑鳴關機了。
向小波一旁蔫頭耷腦地插嘴,不用打了,五天了,就沒開過機。
向小波走了,虞仲夜便推了晚上約的那個人,他點了根煙坐在車里,還是問老林借的火。
老林沒問駱優(yōu),知道問了怕也問不出什么,迂回地向《明珠連線》其它的記者打聽,總算有個知道的,說是周五去了盛域之后,就再沒出現(xiàn)。
虞仲夜踏入馬術山莊的酒店時,廖暉正從里邊走出來,左擁右簇一大票人,在養(yǎng)魚的水池邊上打了個照面。湊巧胡石銀也在,不玩帆船就來騎馬,反正都是有錢人的嗜好,反正胡四爺與廖總交情匪淺。
“喲,姐夫!姐夫來了!”廖暉一見虞仲夜便殷勤地笑、熱絡地喊,“你替四爺看看,宋代的鈞窯八方弦紋瓶,好東西!”
胡石銀也帶著人,笑呵呵地吩咐手下打開一個古玩匣子,對虞仲夜說:“托廖總給我弄來的東西?!焙y素來喜好弄點古玩字畫,曉得財不外露,好東西更不能輕易見人,于是又說:“還是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請虞叔給鑒定一下?!?/p>
瓶形、線條、文飾都美,釉色也是特別罕見的胭脂紅,千百來萬的東西,但虞仲夜幾乎一眼不看,也不跟胡石銀寒暄客套,只冷冷盯著廖暉的眼睛:“人在哪里?”
平日里的虞臺長八風不動,甭管見著大官兒還是小老百姓,都是不濃不淡三分笑,從沒在人前露過這么明顯的情緒,廖暉有些怵了,但仍裝作聽不懂:“什么人?什么在哪里?我聽不明——”
虞仲夜沒工夫跟廖暉廢話,直接動手了。當兵的出身,動作利落得很。
廖暉壓根沒想到對方還有這手,沒來得及反應,一張臉就被虞仲夜摁水池子里去了。
他只感到脖頸后頭遭了巨大壓力,緊接著腦門被重磕了一下,再后來冷水從五官涌入,什么都看不見、聽不著了。
好在就短短數秒鐘的時間。
一池水虎魚也沒來得及反應,但下回興許就沒這么便宜了。
虞仲夜的手也隨廖暉一同沒入池子里,就是說同樣有與水虎魚的利齒親密接觸的風險,但他毫不介意,仍狠狠壓著廖暉的脖子,迫使他的臉再次逼近水面:“我再問一遍,刑鳴在哪里?”
廖暉的手下都嚇傻了,一旁干瞪著眼睛,只能喊,只能勸,虞臺長既是領導又是親戚,閑時上趕著巴結還來不及,關鍵時刻也能不動手就盡量不動。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廖暉再怵也不能認慫了,反而死死扒住水池子,一邊犟著一邊罵:“你都打進冷宮的玩意兒,就不準我綁來玩兩天?你他媽被那小狐貍精灌迷湯了吧,他惹的禍還不夠?!他、他早晚把你都搭進去!”
胡石銀是廖暉請來的,沒打算袖手旁觀,虞仲夜微微朝他側了側頭,客客氣氣給出一句話:“四爺,這是我的家事?!?/p>
胡石銀最后當了和事佬:“你那小朋友在我那里,來什么樣子就什么樣子,沒打也沒碰?!?/p>
虞仲夜松了手,廖暉趴在地上喘得跟狗似的。
胡石銀繼續(xù)說,上回《東方視界》與警察聯(lián)手打掉的那家地下賭場,其實是他下邊的生意,廖總的一口氣始終沒咽下去,他也覺得這樣的脾性不教育不行,但最后沒動這小朋友卻不是賣你虞臺長的面子,小朋友挺知道憐香惜玉的,一直護著他那小女朋友。
廖暉撲騰出的水花濺了他一臉,水珠順著深邃的面部輪廓下滑,虞仲夜面無表情,來到胡石銀手下跟前,拿起那只價值連城的鈞窯瓶看了看。
然后他手腕輕輕一斜,這只瓶子就砸在了地上,碎了。
虞仲夜說,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