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虞仲夜說“好”,然后說“去吧”。
虞仲夜攆他出去,僅用一個眼神就辦到了。
刑鳴聽話地走出去。進一步退兩步,還是呼則來揮即去,好像什么都不曾改變。
看著事事四平八穩(wěn),其實現(xiàn)在這關(guān)系,不尷不尬不倫不類不清不楚,難怪駱優(yōu)不甘心,他也不痛快。
想起虞臺長刻意關(guān)照過的新人,決定去設(shè)備倉庫看一眼。
刑鳴問路上碰見的阮寧:“新來的實習(xí)生一直留在庫房里?”
“一直留著,不知道為什么沒開空調(diào),里頭熱得跟蒸籠似的?!?/p>
“有怨言?”刑鳴正有一股暗火無處發(fā)泄,想著如果對方怨聲載道,就再給他安排更多雜活,玉不琢不成器,折騰也有折騰的道理。
“沒有?!睕]想到阮寧卻說,“挺自得其樂的?!?/p>
刑鳴不再說話,人還沒近門口呢,就聽見里頭傳來架子鼓的聲音,想起來,是有一架老式鼓扔在庫房里,多少年沒人動過。
副歌部分鼓點激昂,有那么點不招人厭的炫技的嫌疑,庫房里傳來旁人起哄的掌聲,一個男孩子正在唱一首英文歌,歌曲做了相當大的改編,節(jié)奏比原先更跳躍輕快,刑鳴不通音樂,但也能辨別好賴。
庫房里的男孩子情緒很飽滿,英語發(fā)音很純正,還有聲線……聲線可真漂亮!
And if you really need me, you gotta gotta gotta gotta love me harderGotta love me harder
Love me, love me, love me, love me…
刑鳴突然想起虞仲夜。
奇怪的是他們的聲線并不很像,虞仲夜低醇濃郁,這個實習(xí)生清亮陽光,但他莫名就能把他們聯(lián)系在一起。
刑鳴站在庫房門口,聽著里頭新人的歌聲,想象著虞仲夜淺吟低唱的模樣。
“老大,你笑什么?”阮寧目瞪口呆。明珠臺里鼎鼎有名的Ice prince居然毫無道理地自己笑了,還笑得那么溫存?zhèn)渲烈谎噪y盡,簡直像食素的餓鬼,動情的佛陀。
刑鳴微怔,斂去臉上那點不經(jīng)意間流露的笑意,又恢覆往常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樣子,轉(zhuǎn)身走了。
那顆想找茬的心也又揣平了,算了,何必總跟新人較勁。愛情這東西是錦上花,他現(xiàn)在胸懷家國天下與個人情仇,沒工夫惦記,虞臺長……只怕也沒工夫給。
記者剛剛派出去,手上幾個備選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刑鳴難得不加班,下班路上順道去看了看季蕙。刑鳴跟季蕙保證,夏老師的藥一定能上市。
李夢圓瞪眼看他:“怎么那么肯定?”
這幾天刑鳴就沒接過李夢圓的電話,今天在季老師家碰上也純屬偶然。那個吻錯了。他有點招架不了李夢圓每次注視自己時眼睛里那份殷切與期待,于是裝聾作啞。
虞仲夜正兒八經(jīng)點了頭的事情,他深信不疑。
陪季蕙吃過晚飯,出于紳士風(fēng)度,刑鳴提出送李夢圓回家。
白色寶馬上,駕駛座上的刑鳴側(cè)著頭,盯著李夢圓看。
這雙眼睛太好看了,把天底下人的好處全占全了。李夢圓忽然臉紅,以柔腸百結(jié)的目光回望刑鳴。
刑鳴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臉,提醒她:“安全帶?!?/p>
尷尬地沉默數(shù)分鐘,李夢圓吞吞吐吐地說,你哥最近在我們醫(yī)院住院呢。
“我哥?”刑鳴沒反應(yīng)過來。
“不是你親哥哥,他姓向。”李夢圓說下去,“你哥哥被人打了?!?/p>
“什么人?醫(yī)鬧?”問出話后才覺得不可能,普仁醫(yī)院公立三甲里也算首屈一指,流氓生事鬧醫(yī)生得了,不至于連無關(guān)路人也不放過,于是自問自答道,“應(yīng)該是向小波又在外頭惹事了?!?/p>
“你哥骨折估計就是那些人打的,不依不饒還追醫(yī)院里來了,好像是你哥在外頭欠了高利貸吧,可能幾十萬……”
刑鳴無動于衷。一雙眼睛注視前方,一臉專注與冷冽。根本不意外。向小波開過網(wǎng)吧,搞過桑拿房,甚至放過小型高利貸,也算干過百樣活,就是沒一樣能干成的??赡芤彩切膽延蟹蓿话阉献右惠呑有量鄶€下的棺材本都折騰光便不罷休。
“還有你媽媽,也被打傷了,對方放言再不還錢,就把你們家房子燒了……剛才當著季老師的面,我不好說……”眼前出現(xiàn)似曾相識的街景,李夢圓意識到寶馬突然行了回頭路,輕喊出聲:“咱們行車的路線好像不對,不該走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