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探右探看不到,霍星葉著急地掙扎上下眼皮。
掙扎著掙扎著,又睡了過去
她自然沒窺見
楚和后排五個學(xué)生商量一陣,和馮圖打招呼借了輛三排越野車成功獲得先行證。一聽他們是去烏木托,胖大叔來勁了,說自己車技好,可以幫他們開車,楚說有司機(jī)開,胖大叔又說自己視力好,可以幫忙看路,有的地方還有積雪
也是想著這人認(rèn)識霍星葉,楚姿態(tài)淡卻帶著知己般了然地和馮圖打了個招呼,捎上了吳果。
千算萬算,沒想到這人話多,上車后開口就和說單口相聲一樣︰“小兵哥哥手機(jī)殼用孫悟空啊,是喜歡玩王者還是喜歡西游記啊,想想西游記作為一個送餐故事,和部隊氛圍還蠻像的?!?/p>
“”
“平時喜歡看點經(jīng)濟(jì)金融類的新聞啊美元最近是挺強(qiáng)勢的,我估計還是先天有優(yōu)勢。”
李穎沒好聲沒好氣問一句︰“什么優(yōu)勢”
全車八個人就兩個女孩子,“姑娘你倆先把耳朵捂上,”見兩個姑娘一臉莫名其妙還是捂上了耳朵,胖大叔笑瞇眼道,“因為美元除了叫美元,還可以叫美金,自帶瓖金屬性,你看什么英鎊什么韓元能這樣叫嗎英金韓金”
“嘎吱”一聲,小兵哥哥紅著臉把車開到了溝里
三月草原上的空氣不容易。
早上要和草上晨露說話,中午要安撫劇組兩只魔王暴躁的脾氣,下午和晚上還要吹過牧民家的聚餐桌,烤全羊、大盤肉,拂過孜然裹油的香氣,又可望不可及,只能癟癟嘴,把香味裹進(jìn)晚風(fēng)里
霍星葉睡午覺得時間遠(yuǎn)超過平常,劉莉當(dāng)她前幾天累著了也就沒打擾她。
等霍星葉醒來,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了,腦袋里暈暈乎乎裝著團(tuán)漿糊,看一會兒手機(jī),睡意惺忪地爬起來洗漱、穿衣,從抽屜里摸了袋壓縮餅干回床上,給楚連打三個電話
都是,“已關(guān)機(jī)”。
“撕撕拉拉”扯開包裝,霍星葉一口一口掰下朝嘴里塞,如同嚼蠟。
滿心滿眼都盛著寧教授剛剛發(fā)的那幾張截圖,南大內(nèi)網(wǎng)上“cx婊”“cx見錢眼開”的謾罵,還有寧教授撤回之后,難得正經(jīng)嘆的那口氣︰“我和楚議賢認(rèn)識好多年,算是看著楚長大這孩子應(yīng)該和你差不多,從小不缺物質(zhì)缺陪伴,他又是男孩子,很多事情不是撒潑打滾或者哭一頓就可以解決的,悶著悶著悶久了,就喜歡把事情憋在心里”
“他隨他爸性子淡,真的就是給個實驗室就能泡一輩子那種,不爭不搶的,有時候人都欺負(fù)到頭上來了,都沒知覺說白了就是骨子里太清高,清高得不屑和世俗有更多交集。可身在這個環(huán)境,怎么可能”
“他為了去蒙古想辭職,被我攔住了私人研究所成立有多麻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如果現(xiàn)在走了,他一手帶到全國前茅的植物系別的老師撐不起來,只靠一個返聘回來的張教授,最多兩年,就會幷到鄰近專業(yè),再然后”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你一個小姑娘說這些,只是覺得吧,很多事情對他來說都不公平,他得到的,應(yīng)該不止這些有些時候,你可以和他說說話,扇扇風(fēng),我一把老骨頭指不定哪天走路上摔一跤就去了,你是要和他過一輩子的人?鋁耍惚鴆恍牛憧此澈罌孔乓桓齔遙絲慍擔(dān)裁詞焙虼敵旯可劍姹閽詡蚪檣霞右瘓涑橄橢櫻芨斃>退閿惺齙ㄒ膊桓藝餉聰魎眩舷腿四強(qiáng)墑薔瞎﹥〈岬諞輝渮俊br />
霍星葉心說,其實,有的。
當(dāng)初她負(fù)面消息漫天飛的時候,他給東南系高管打過多少電話,發(fā)過多少不曾發(fā)過的脾氣,在陽臺上,面上清寒,只是在看到她那一剎,眸里會漾起淺淺的溫柔像條件反射。
霍星葉給吳果發(fā)了條微信︰第二季我可以參加,但你要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等待對方回應(yīng)的過程中,第四次撥出那個倒背如流的號碼,“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jī)”
劉莉掀開門簾︰“霍哥兒,外,外,外面在聚餐,有你最愛的淋油蹄花去,去嗎”
霍星葉塞了一塊餅干入嘴,落牙︰“沒胃口?!?/p>
劉莉又說︰“吳果也在外面,是,是,是讓他待會兒過來還是”
霍星葉︰“明天?!?/p>
壓縮餅干管飽但難吃。屋頂上的昏暗燈光略過女子纖長的眼睫在眼窩投落,一抬,一壓,隨著滾動的喉嚨咽得艱難。
緩慢的感官中,想他這件事,突然被放得無限大
想他對自己的好,想他那些不好的小缺點,想他站在講臺上真的朗月清風(fēng)的姿態(tài),想他不說的低潮
劉莉還想開口說什么。
“你先去玩吧,”霍星葉扯了扯唇角,“下午睡多了腦袋不清醒,我想一個人躺一會兒。”
為了避免劉莉再進(jìn)來問問題,霍星葉還裝模作樣地放下了餅干,躺床上蓋被子,起伏的動作與映在布簾的頎長影像交錯放大。
劉莉說“好”退出去。
挺拔的身形步步無聲踱進(jìn)來
霍星葉緩緩把頭蒙在被子里,上一秒,閉眼的瞬間,像之前無數(shù)次想他一樣,但這次卻沒有理由也沒有征兆的、眼淚慢慢噙滿眼眶。
然后,被子被人輕輕掀開,熟悉的氣息鋪卷而來。
下一秒。
微涼、微干的唇瓣帶著點體溫覆上她眼睛,順著桃花眼漂亮的弧度一點一點啄,動作輕柔又憐惜︰“怎么我一來就哭了,要不然我走了嗯”
男人聲線低醇溫潤,夾雜著無奈與失笑,溫?zé)岬谋窍⒐哪举|(zhì)清香,好似從夢境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