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章退路
她腦海中冒出來不過如此四個字,說到底男人欺辱女人,左右逃不過如此下作手段。
意料之中,卻也不能甘愿。
若能死,寧可腰斬于市圖個痛快,好過如此鈍刀割肉慢慢凌遲。
幔賬上的折枝蓮花細(xì)致精巧,栩栩如生,世間最好的綢緞都被搜羅至此,一寸一兩金的緞子讓她裁開來做了床帳。掌心再往下滑,錦緞柔軟的觸感貼合皮膚,讓人生出一點點懶,一絲絲無望。
她不再多言,僅僅垂目看他,目光中盡是鄙夷。
他陡然暴怒,毫無意外地開始撕扯她外衣,急切地、匆忙地企圖剝奪她作為女人最后的尊嚴(yán)與自傲。
裂帛聲似刑場中鼎沸人煙,又似戰(zhàn)場上往來嘶吼。她聽見心跳,砰砰如擂鼓,不知是她的,還是屬于喘息不定瘋狗一般失控的陸寅。
他漲紅著臉觸碰她柔軟潔凈的身體,怒吼道:”我要活著,那時候我就知道拼了命我也得活著,活著才能報仇,才能將你--萬萬人之上的坤儀公主踩在腳下!“
她挑眉,輕蔑中蘊藏著渾然天成的媚,“恭喜你呀,得償所愿?!?/p>
“你得意什么?”他氣惱,掐住她后仰的脖頸,將她整個人臨空提起來,留一段烏黑細(xì)軟的長發(fā)在半空中飄蕩。
她輕聲答,“你贏不了我,我總該得意的。”
陸寅道:“我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小蟲一樣簡單,何來贏不了一說?死鴨子嘴硬!”
云意道:“你贏不了的,你聽,有人來了--”
他待了待,真讓她哄住了,側(cè)耳去聽,好半晌也沒聽見響動,于是怒火更勝,鉚足了勁將她忘床上猛摔,險些將她的魂都撞出來。
喉頭腥甜,她忍不住咳嗽兩聲,收尾時氣力用得大了,忽然咳出一口血,順著下頜流到雪白的中衣上,星星點點似雪中梅。
但他不管,更覺得染過血才助興,這一回也無需什么芙蓉?zé)熢⑼枇?,?dāng)即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扯開了中衣向后一拋,露出眼前玉色的肚兜,繡幷蒂蓮,仍是豆蔻年華少女裝扮。
他仿佛飲下世間最烈的酒,上揚的酒香將要燃盡他所有理智。
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喉結(jié)攢動。
忽然間天地靜默,他不動,她亦不逃。如同生死之間勝負(fù)已決,拼得精疲力竭的對手在無聲中對峙。
打破這沉默的不是陸寅的突然發(fā)難,而是吱呀一聲悶響,誰也沒能猜到來人是誰。這源自云意的絕望,陸寅的自負(fù)。
那人同云意的開場白一般無二,都是故作輕松,也要裝個輕描淡寫,凡事都要高高掛起,輕輕落下。似御花園中偶遇,平平常常開口,“世子爺好興致,今兒怎的繞到淑妃宮里來,可讓人一通好找。”
陸寅惱怒地回過頭,卻發(fā)覺來的不止是顧云音,還有個無聲無息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大太監(jiān)馮寶。
馮寶穿青衣,下為曳撒,頭戴烏紗,細(xì)看去面如冠玉,正似個風(fēng)流俊俏郎君,卻帶一身看破紅塵的沉郁。
陸寅只得下了床,抖一抖揉皺的衣襟,皺眉呵斥,“你來做什么!”
顧云音卻道:“這原是淑妃居所,怎的世子爺來得,我卻來不得?”
“巧舌如簧,誰有閑心與你爭辯?!彼恍祭浜?,再轉(zhuǎn)而看向低眉不語的馮寶,雖是厭惡,但也少不得稱他一聲大人,“馮大太監(jiān)又因何至此?”
馮寶仍舊低著頭,自始至終沒往床帳后頭看上一眼,恭恭敬敬說道:“圣上有旨,急召世子爺兩儀殿內(nèi)儀式,微臣前來通報而已?!?/p>
陸寅心知好事難成,沒法子再繼續(xù)。眼前這左右二人,個個都是瘟神一尊,實難對付。但要他甘心放棄,又難咽下這口氣,少的不得要刺上兩句,“能讓馮大太監(jiān)親自來請,可千萬是十萬火急軍機要事,不然怎配得上大人身份。 ”
“為圣上分憂本就是分內(nèi)事,談不上這些?!瘪T寶聽?wèi)T了這些,圍堵的話信手拈來,全無縫隙可鉆。
陸寅抬手撣開了袖口一絲落發(fā),鄙夷道:“呵--真是一條好狗?!比局难劬Φ苫厝?,因馮寶恭恭敬敬低著頭,他憤怒徑直對上顧云音。然則她不疾不徐,輕搖團扇,回敬他,“世子爺消消氣,南邊戰(zhàn)事不平,就連王爺也在兩儀顛議事,世子爺此時不去,恐怕不妥?!?/p>
他倒忘了,這淫*賤婦人早早勾住他父王,要彈壓他并非難事。
一口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卡在胸中逼得人也要嘔出一口熱血來。
他回頭,再看一眼躲在床帳后頭的云意,半面帳懶懶散散遮掩,還留著她一只玉雪皎潔的腳落在他視野里。
“來日方長--”說完了這句,當(dāng)即沉這臉,拂袖而去。
門沒關(guān),斜陽微光僅僅照亮門前一小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