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02早已在暴雨里靠岸。
胡馨和易蜓靠在一起, 驚恐地注視著林波波。這個男人像是有病,狗似地趴在地上,瘋狂地嗅著地面。
林波波被這個家迷倒了, 他神情陶醉,在嘴里小聲念著“媽媽”。他從客廳一路嗅到胡馨的臥室, 在那里看到了胡馨的全家福。
“你真是,”林波波著迷地看著全家福,“你真是太幸福了?!?/p>
胡馨被膠帶封住了口,發(fā)出沉重的鼻息, 眼楮里滿是對林波波的畏懼。林波波伸出舌頭,貪婪地舔著這張全家福, 想把它吃掉。他古怪地舉動嚇壞了女孩兒,她們顫抖地擠在一起。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那是胡馨媽媽的晚安電話。
林波波聽見電話鈴聲, 對女孩兒露出驚喜的表情。他把全家福摁在胸口,姿態(tài)忸怩,用蹩腳的演技說︰“你媽媽要和你說晚安?!?/p>
胡馨在顫抖中流淚。
房內(nèi)只有盞臺燈亮著,林波波的臉忽暗忽明。他俯下身,把耳朵貼在電話上, 嘴里說︰“喂, 你好, 你好,媽媽, 我抓走了你的女兒?!?/p>
電話鈴聲還在持續(xù)。
林波波保持著俯身的動作,表情很豐富, 豐富到畫面詭異, 像是在演不好笑的喜劇默片。
十幾秒后鈴聲斷了。
“掛了, ”林波波指著電話,對胡馨說,“掛了噢……”他的表情逐漸陰沉下去,“你都沒有接,她怎么就掛了?”
房間里有股鐵銹的味道。
胡馨感到一陣窒息,她不敢看林波波,下一秒似乎要發(fā)生什么。
林波波把老式電話扯下來,蹲在女孩兒面前,撕掉了胡馨嘴上的膠帶。他將電話聽筒用力摁在胡馨的耳朵上,推搡著胡馨的腦袋︰“喊媽媽,大聲,大聲點!讓她聽見?!?/p>
胡馨在恐懼中放聲大哭,她掙扎著喊道︰“媽媽!”
可是電話已經(jīng)被林波波扯壞了,里面連忙音都沒有。
胡馨剎那間就絕望了,她朝林波波搖著頭,慌張地哭喊︰“對不起。”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只能不斷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林波波歪著身體,把耳朵湊到聽筒邊。他的左眼才長過麥粒腫,被雨水泡得刺痛,這讓他表情扭曲,說不清是在爽還是在痛。胡馨的哭喊讓他重拾尊嚴,他覺得自己太威風了。
林波波抬手替胡馨擦拭眼淚,他對手指上沾到的淚水感到惡心,但這又讓他很興奮。林波波注視著自己的手。這只手每次撫摸女孩兒,他就會得到無與倫比的快樂。
“今天天氣很,很差,”林波波直勾勾地看著胡馨,“一直下,下雨,把你淋臟了。你生氣嗎?生我的,的氣嗎?”
胡馨使勁搖著頭,她快瘋了。
“但是我很生氣,”林波波說,“水弄,弄臟了我的鞋,鞋很貴?!?/p>
胡馨崩潰地喊︰“對不起?!?/p>
“住嘴!”林波波突然生起氣來,他給了胡馨一巴掌,“住嘴!對不起、對不起!□□、賤貨只會說對不起!不要再說了,不要!”
林波波抱住腦袋,想起他的母親。他曾經(jīng)因為弄臟了球鞋,被母親懲罰,赤身裸體地站在門外樓梯口,忍受著夢魘般的羞恥,哭著求他母親開門。
□□只會說對不起,林波波,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我不需要!
他母親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她不會正常交流,她總在尖叫。她要發(fā)泄,把傷害轉嫁給別人,這樣自己不會痛苦,這是林波波從她那里學會的唯一技能。
林波波不愿意再想起自己畏畏縮縮的姿態(tài)。他拽起胡馨,又給了胡馨一巴掌,把女孩兒扇倒在地,但這個強勢只存在了幾秒鐘,易蜓忽然翻滾著掙扎起來,用自己被捆住的雙腳踹著林波波的小腿,喉嚨里發(fā)出憤怒的聲音。
林波波攥住易蜓的頭發(fā),把易蜓的上半身提起來。他舍不得打易蜓,這是他能找到最滿意的女孩子。易蜓的頭發(fā)攥在手里像是綢子,觸感絲滑。
林波波痛苦地說︰“你的靈魂不干凈,你被侵占了,你也需要教育。”
他執(zhí)著于“教育”這個詞,那其實是個謊言。
林波波不正常的性認知讓他對“做愛”難以啟齒,正常性交無法讓他得到快感,他缺失的那部分性教育都補在了性暴力上。凌虐是他自己找到的性發(fā)泄方式,他認為自己是對的,錯的是別人,只有他是正常人。
這些女孩兒——這些被林波波抓住的女孩兒,在林波波眼里都需要教育。他把自己曾經(jīng)遭受的屈辱朝著她們加倍發(fā)泄,但他又如此可悲,在所謂的“進食”后從不敢和尸體對視。
衛(wèi)生間里的水龍頭正在漏水,滴答的聲音都被雨聲遮擋。
林波波扔掉易蜓,把胡馨朝衛(wèi)生間的方向拖。
胡馨預感到衛(wèi)生間里的危險,拼命推著林波波的身體。她全身都在抗拒著林波波的觸碰,這觸碰不僅讓她顫抖,還讓她干嘔。
“陰天,大雨,”林波波嘴里念著今天要寫的日記,“我在便利店接到獵,獵物。獵物在尖叫,太吵了,太吵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