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晏君尋看向他,“否則你會炫耀給我?!?/p>
“你的好勝心也不弱?!睍r山延微微皺了下鼻子,“我們什么時候能換個位置?這里太臭了。”
“等我想明白以后?!?/p>
“請你快點想,”時山延湊近催促他,“快點,用起你的小黑板?!?/p>
晏君尋看著時山延微微鼓起了腮幫子,冰水?dāng)囍纳嗉?,讓他感覺舒服。他不打算回話,目光隨隨便便就略過時山延的側(cè)臉,繼續(xù)游走在小區(qū)內(nèi)。
霍慶軍不在堤壩小區(qū)住,但是他在這里活動。崗?fù)]有門,兇手可以隨時看到霍慶軍在做什么。她說不定就站在對面——然而那太明顯了,她得找個不被曬到的好位置?;蛘咚苎b成垃圾車司機,站在晏君尋現(xiàn)在的位置敲響崗?fù)さ拇?,詢問霍慶軍一些垃圾回收的問題。
她不喜歡被太多人看到,當(dāng)然了,她就是來頂替那些衛(wèi)生服務(wù)的?,F(xiàn)在這個時間就很好,太陽正毒,沒人愿意站在陽臺上觀望,也沒人想管崗?fù)け0苍诟l講話。她做足了功課,這對她而言很簡單,她社會經(jīng)歷豐富,這些工作她都干過,每樣都輕車熟路。
崗?fù)?nèi)的老大爺仰頭睡得死,喉嚨里時不時會發(fā)出“”的清理聲。
晏君尋俯身,從窗口看進去。
桌子上亂七八糟地堆放著稿紙,有些被用來墊飯碗了,讓湯水油星弄得很臟。最里邊是個小小的桌面書柜,塞著幾本散
了的都市獵奇,還有一本起卷的數(shù)學(xué)教材。
根據(jù)督察局的盤問記錄,霍慶軍在這里上班的時候經(jīng)常給小孩講題。他每次都蹲在臺階上給小孩們講,生怕別人看不到孩子,講題也不敢講太久。時間久了,孩子們對他喊“老師”,他也不敢應(yīng)。
數(shù)學(xué)教材里夾著東西,姜斂說是霍慶軍以前的全家福。
晏君尋看著照片露出的一角。
兇手偽裝成垃圾車司機。她來過幾次,為了讓霍慶軍熟悉她,因為她無法靠自己的力量把霍慶軍拖到垃圾車,她得讓霍慶軍毫無防備地自己走過去。她會站在這里向霍慶軍搭訕,他們之間有能夠快速熟悉起來的話題,那就是孩子。
晏君尋點出光屏,推向時山延︰“問問姜斂,霍慶軍的全家福檢查過指紋嗎?”
“摘手套是個禮貌的舉動,霍慶軍一定被她的細節(jié)打動了?!睍r山延抬起食指,卻隔空晃了一下,問晏君尋,“你的密碼是什么?”
晏君尋轉(zhuǎn)過頭,跟時山延對視︰“搞快點?!?/p>
“我猜了,”時山延輸著密碼,篤定地說,“21430808。”
光屏亮起來。
“你的儲蓄密碼也是這個,”時山延的墨鏡沿著他的鼻梁滑動些許,露出他玩世不恭的表情,“你好無趣啊?!?/p>
“是這樣,”晏君尋把目光又放回崗?fù)?nèi),“不如會把房間密碼縮寫改成自己性癖的人?!?/p>
“這樣方便你感興趣的時候和我深度交流,”時山延給姜斂發(fā)了消息,看向晏君尋,“所以你感興趣了嗎?”
桌面書柜的頂部放著個帶有防水貼的搪瓷水杯,上面的“霍”字寫得很漂亮?;魬c軍對自己的板書要求很高,他練過字,在監(jiān)獄里也沒放棄。
這是不是代表著霍慶軍始終相信自己還能重返講臺?
晏君尋轉(zhuǎn)過身,說︰“去霍慶軍家里看看。”
* * *
霍慶軍住在地下室,老舊的通道里沒有感應(yīng)燈,這里有股濃重的霉味。晏君尋站在樓梯口,順著臺階能看到底下裸露著的下水道鐵管,它們像人體器官一樣糾纏在昏暗里,正在滴著臟水。
霍慶軍的隔壁是對小夫妻,他們習(xí)慣不關(guān)門,洗漱用的塑料盆都堆積在門口。晏君尋路過的時候聽到男人在打游戲,他余光掃了一下,女人正躺在滿是雜物的臟床單上午睡。
時山延太高了,行走間不方便,但他靈敏得像只大貓,跟在晏君尋身后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晏君尋拿出鑰匙,卻發(fā)現(xiàn)跟霍慶軍的門鎖對不上。他試著推了下門,門朝內(nèi)開了一點,鐵鎖吊在中間。他在這點縫隙里,看見地上有些黃了邊的花瓣。
“上門服務(wù),”時山延低聲說,“要我開鎖嗎?”
晏君尋握住鐵把,在時山延的目光里,直接把門把手掰掉了。他接住下掉的鐵鎖,在昏暗里瞟了時山延一眼,像是無聲地展示。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