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君尋沒聽清︰“跳什么?”
“脫衣舞,”樸藺沒想到晏君尋這么敬業(yè),他對那雙高跟鞋都震驚了,在短暫的沉默后,乖巧地加了句,“尋哥。”
晏君尋推開蹦到身前的男人女人,他時刻警覺著,總有人想拍他屁股,或者揪他尾巴。
“麗花是‘麗行’的臺柱,有傳聞?wù)f她是老板李湖的情婦,我們之前聯(lián)系過她,都被李湖拒絕了?!鲍k也想摸晏君尋的耳朵,但它不敢說,“我們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演出結(jié)束后都會在宴廳里喝幾杯,她的節(jié)目還沒有開始,你得找個地方先等著,到時候時先生會和她搭訕?!?/p>
晏君尋越來越生氣,他知道自己是干嗎的了,時山延跟目標搭訕,他負責提防別人的干擾。
“李湖基本不會出現(xiàn),但麗花太受歡迎了,而我們的資金有限,只請得起她喝兩杯酒,所以這兩杯酒很關(guān)鍵。”
“你他媽指望麗花兩杯酒下肚后就跟時山延敞開心扉?”
“交換個聯(lián)系方式也是可以的,”蘇鶴亭想了想,“時山延應該懂?!?/p>
“二號目標叫齊石,他跟白晶晴在‘麗行’談過戀愛,這是晏先生今晚的目標,”玨說,“這人是個雙性戀,他在這里有‘助人為樂’的名聲,經(jīng)常接濟一些來做生意的男孩子,他現(xiàn)在是麗花的保鏢。晏先生,你得趁著麗花留在這里的時候找到他,跟他談?wù)劙拙?。?/p>
“還有些小姐只會出現(xiàn)在宴廳里,”樸藺補充著,“結(jié)束前都能找到?!?/p>
音樂太吵了,晏君尋在宴廳內(nèi)搜尋,所有人都像戴著面具,形如鬼魅。齊石是保鏢,他不用戴面具,也不用化妝,但他比一般人更謹慎,即便找到了,也很難讓他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跟晏君尋談白晶晴。
宴廳內(nèi)有通風設(shè)施,空氣依然不好。晏君尋開始出汗了,他覺得手刺往下滑了滑,但是他不能摸,因為有人盯著他——有很多人盯著他。
“麗花有單獨的化妝間,讓我來看看,”蘇鶴亭轉(zhuǎn)著鏡頭,挨個查看,“齊石有很大概率跟她待在一起,但你不能過去,還是要等?!?/p>
晏君尋覺得每次的呼吸都很熱。
他不擅長險地任務(wù),也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墒撬驹谶@里供人觀賞卻沒有感覺局促,因為他知道這是什么滋味。
去你媽的,這又什么大不了的?
晏君尋想到阿爾忒彌斯的玻璃。他曾經(jīng)站在那里,就像個明碼標價的商品。他知道該怎么處理情緒,讓自己更像個商品。他跟在服務(wù)員后面,接過對方的托盤,拿掉上面最后一根煙。
晏君尋走到走廊的拐角,旁邊有人替他打火。
“新來的嗎?”對方重復著晏君尋聽膩的臺詞,“多少錢……”
“一百萬?!标叹龑た粗鴮Ψ剑ё∽约旱臒?。他的眼楮在陰影里,有種嘲諷,“摸一下?!?/p>
但他確實很特別,露出的額頭光潔漂亮,淚痣在煙霧里若隱若現(xiàn)。他在對方夸張的聲音里,把煙灰彈到對方的胸口。
“付不起就滾吧,別浪費我的時間。”
耳邊的音樂要炸了,晏君尋在對方離開后對通導器說︰“快點找?!?/p>
他的目光在宴廳里游動,忽然看到了熟悉的臉。
時山延在黑暗中一眼就鎖定了目標。他看著記不清臉的垃圾們在晏君尋身邊浮動,逐漸露出笑來,但說不清高興還是不高興。他注視著晏君尋穿過人群,等著晏君尋看過來。他在晏君尋的目光里抬起手指,隔空朝自己的目標開了一槍。
啪。
時山延在嘈雜和混亂里愉悅地給手指配音,把口型做給晏君尋看,像是在怪晏君尋沒有早點看向他。
中槍的晏君尋側(cè)過頭,掐掉了自己的煙,眼角的淚痣暴露在細微的光亮里。他很煩,但奇妙的是,這種煩悶讓他只想咬住時山延,而不是咬住別人。他對時山延露出了鼓勵的笑容,仿佛在嘲笑時山延的屢次失手。
兔女郎。
時山延神情正經(jīng),眼神輕佻。
腿真長。
晏君尋在時山延的注視里把煙蒂丟掉,他關(guān)掉通導器的聲音,端起托盤,走向時山延。
這是種享受。時山延解開的西裝外套露出里面的馬甲,他今天認真地穿整齊了。他這樣迎接晏君尋,好像自己打開的雙腿隨時歡迎晏君尋的落座。
晏君尋彎腰時頭頂?shù)耐枚⒋?。他對時山延禮貌地說︰“再看就殺了你,我這次是認真的?!?/p>
“給我一杯牛奶,”時山延略偏著頭,聞到晏君尋脖頸上的味道,語氣曖昧,“或者現(xiàn)在就殺了我。”
“等一下,”蘇鶴亭反復查看著監(jiān)控,問玨,“你確定今晚有麗花的演出嗎?”
“督察局給我的資料是這么說的,我們在這里有線人,”玨察覺到不妙,它反問蘇鶴亭,“怎么了?”
蘇鶴亭那邊只有敲擊鍵盤的聲音,半晌后,他說︰“恭喜你們,中獎了,獎品由‘瘋子’頒發(fā)。今晚根本沒有麗花的演出,也不是什么化裝舞會,‘麗行’的系統(tǒng)報備上寫著這是場拍賣會。”
玨立刻說︰“不可能?!?/p>
“誰給你發(fā)的麗行資料?姜斂嗎?那也恭喜姜斂,他的通導器也被入侵了。這他媽就是個套。喂?晏君尋,聽得到嗎?你去把剛才那個酒鬼的一百萬騙走,不然今晚太虧了!”
蘇鶴亭的話沒有說完,宴廳的音樂就停了,接著宴廳中央的燈光“啪”的亮了起來。
“今晚是久違的拍賣會,”小丑的投影站在中央,他露出齜到牙齦的笑容,“有只高價兔子的腦袋價值幾個億哦?!?/p>
操!
晏君尋還沒有回過頭,就被時山延抓進了懷里。
“噓——”時山延在晏君尋耳邊認真地問,“你先回答我,你的尾巴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