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晏君尋喝完啤酒后感覺好了很多,他已經(jīng)能忘記旁邊的時山延了,“他殺他們干嗎?他只是需要錢。劉鑫程不是麻將館的老板,看他的住處就知道他沒有錢,更何況程立新很害怕他。對吧?你說的,他欠了麻將館的債都不敢出家門?!?/p>
晏君尋拿回了自己的小黑板,他腦子里的信息餃接得很快。
“我們始終不知道兇手在哪里分的尸,但它馬上就要出現(xiàn)了。程立新是顆螺絲釘,他是那些龐雜無效的細(xì)節(jié)。有條瘋狗把他拽進來不是為了讓他推動辦案,而是讓他當(dāng)塊幕布。別打開你的光屏,關(guān)掉它?!?/p>
姜斂立刻關(guān)掉光屏。
這時的太陽已經(jīng)在西邊沉沒,辦公室里沒開燈,有些暗。時山延仿佛不關(guān)心這些事情,他架著雙腿,陷在柔軟的椅子里睡覺。束縛鎖系在他的雙腕,像是簡單的裝飾品。
“這個案子里有兩個兇手,其中一個藏在各種編號后面,”晏君尋看到了姜斂的通導(dǎo)器,它躺在各種文件上,“但是沒什么大不了的,一個跳腳的小角色,不用給他多余的眼神?!?/p>
姜斂越聽越困惑,他試圖跟上晏君尋的節(jié)奏︰“兩個兇手?等一等,你的意思是有人和兇手共同作案,然后他們利用現(xiàn)場痕跡來嫁禍給程立新?”
“我猜的,”晏君尋用一種極度自信的語氣說,“你可以聽聽看……兇手原本只殺了一個人,就是她的丈夫。他們家不小,可能做過私人工坊,有能幫助她分尸的工具。她在家里把丈夫分尸了,用了點辦法處理尸塊,沒人發(fā)現(xiàn),她感覺不錯。”
她挺聰明的,找了些搪塞周圍人的借口。
“她不是停泊區(qū)的人,老家不在這里。我覺得她丈夫可能出過車禍,或者生了大病,總之一定是親戚朋友們都知道的變故,否則她沒辦法圓謊,住得太近就總有人想見見男主人。她最可能用的借口就是癱瘓,人無法移動,無法移動就不會出現(xiàn)?!?/p>
晏君尋背著光,微微側(cè)過頭思考。
“這個時候來了個瘋子,或者耗子?怎么叫他都行。瘋子借用一些東西逼瘋了兇手……”晏君尋盯著通導(dǎo)器,“兇手要圓謊,需要經(jīng)常戴著通導(dǎo)器,向周圍表現(xiàn)出丈夫還活著的樣子。是了,通導(dǎo)器,或許某天兇手入睡時真的聽到了通導(dǎo)器里有丈夫的聲音。”
她一定嚇?biāo)懒?,她那么害怕丈夫,費了這么大的力氣弄死他,甚至分了尸,可是他卻詭異地在自己耳邊活了過來。
“瘋子擅長處理網(wǎng)絡(luò)問題,網(wǎng)絡(luò)是他的棲息地。一個卑微膽怯的廢物藏在垃圾堆里,把自己篩選過的信息送到兇手眼前,”晏君尋的聲音沒什么溫度,他說,“這真是低級、急躁、毫無方向感的操作。他教唆兇手去殺人,被害人的隱藏共性就是他們都跟程立新接觸過?!?/p>
通導(dǎo)器很安靜。
這時門忽然響了,樸藺站在門口問︰“能進嗎?”
姜斂看向晏君尋,晏君尋皺起眉,沒有回答。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門口的樸藺納悶地又敲了敲。
姜斂清了清嗓子,說︰“稍——”
通導(dǎo)器立刻響了。
姜斂的通導(dǎo)器鈴聲是他老婆的聲音,此刻它在黑暗里震動著,唱的還是生日歌。
晏君尋沒摁,他知道通導(dǎo)器會自動接通。果然幾秒以后,通導(dǎo)器就轉(zhuǎn)為自動接聽。對面像是在拖拽著什么東西,呼吸很沉重。那個呼吸聲發(fā)散在黑暗里,讓晏君尋莫名想起了霍慶軍。
“我是冤枉的——”
瘋子還用著變聲器,他模仿著霍慶軍的哭聲。
“我沒有性侵,我沒有犯法,我是冤枉的。”
晏君尋仿佛聞到了血腥味,濃烈得讓他想吐。
“唉……”瘋子無聊地敲打著桌面,他小動作很多,就像是個多動癥患者,“你覺得很得意嗎?嗯哼,這游戲本身就很好猜啊。晏君尋,我想告訴你,你猜對了也沒用。”他靠近通導(dǎo)器,細(xì)聲說,“霍、慶、軍、已、經(jīng)、死、啦。你根本沒看見,”瘋子敲打桌面的節(jié)奏很亂,他似乎總是按捺不住自己,“你看見什么了,你還沒有找到兇手呢?!彼忠е嗉庑Γ安灰7挛?,你聽懂了嗎?你這個該死的贗品,不要模仿我。你讓我打心底感到惡心。你該坐正,我看著你呢?!?/p>
“在哪里?”晏君尋壓低聲音,“陰溝里嗎?”
“那不是你爬出來的地方嗎?”瘋子奇怪地說,“‘晏日雨無蹤,見雀離其籠;君攜天羅網(wǎng),尋影八百重?!叹龑ぃ@名字不屬于你,它更適合我。”
時山延不知道什么時候坐了起來,他悄無聲息,連伸展都沒做。
“這個游戲可以叫作‘序幕’,它只是一個……我飯后的消遣。我吃完飯需要做游戲,你也是,對吧?”瘋子顛了顛腿,“我知道你為什么要追著這個案子,你看中了霍慶軍的全家福??蓱z的幼崽,你還在試圖回到正常人的隊伍里,可是沒人要你。你多沒出息啊,想要成為黑豹,結(jié)果傅承輝也不要你。啊,我講得都要落淚了,你真是全世界最可憐的小雜種?!?/p>
瘋子確實剛吃完飯,他的筷子磕碰到了碗。
“你該生氣,快點跳起來,就像你砸車那樣?!悲傋釉叫υ酱舐?,“這里沒人知道你的真實面目,你最好時刻都守著自己的‘理智’,不然我會報警抓你的。你玩‘序幕’一共用了一周的時間,我覺得時間太充足了,下一場我會更加精心布置的?!悲傋硬辉傩α耍膊粍恿?,像是回過味來,“你是不是在找我的定位?”
“是啊,”蘇鶴亭敲了半天鍵盤,提醒道,“你位置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