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晚上回到家里，白晗打開了自己的保險箱，從最里面的小盒子里取出了一張老照片。

已經(jīng)過去十幾年，那張照片有些泛黃。

白晗看著照片上的兩個人，思緒飄回到很多年以前，久遠到沈燁完全忘記了的程度。

在那段往事里，有他，有沈燁，也有沈燁的爺爺。

沈燁的爺爺從那時候就是個老頑童，拿著剛剛買的拍立得，正是新鮮，到處拍拍拍。

他還記得這位老人笑瞇瞇地看著他，擺擺手，讓他和自己的孫子靠地近一些，然后舉起相機，喊道：“一、二、三，茄子！”

白晗很少面對鏡頭，顯得手足無措，正訥訥地想要跟著喊茄子，就被身邊高大的少年一把攬住肩膀：“就兩個人茄什么茄子！”

然后一只手捏住自己的臉頰，扯了扯，少年笑嘻嘻地說道：“別繃著臉了，笑一個？”

白晗于是僵硬地扯起了嘴角。

拍立得那時候在小城市還是個稀奇的玩意兒，白晗緊張地看著那張照片從機器里洗出來，被沈爺爺捏住一角遞給自己，一只大手摸摸他的頭頂，笑道：“這張是你的！”

那張照片上的白晗瘦瘦小小，有些瑟縮，抿著嘴勾起嘴角，眼睛卻緊張地睜的老大。

而他身邊的少年滿臉囂張，笑得燦若朝陽。

“故夢”是京城一家有名的高檔清吧，兩個容貌俊秀的年輕人在某個角落里對坐交談。

“你說什么？?。。　?/p>

其中一個年輕人猛地拔高了聲音，手中的馬提尼一晃，杯中酒液灑的桌上到處都是。

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另一個年輕人連忙安撫他，抽出紙巾將桌子上擦干凈。

“我操操操操……你說的是真的？！”年輕人握住對面人的手腕，激動地道：“白晗，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

白晗看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用周圍人都聽不到的聲音小聲說道：“是真的，我要和沈燁結(jié)婚了?！?/p>

“操，”年輕人放開了他的手腕，將杯中剩下的馬提尼一飲而盡，滿臉的懷疑人生：“我現(xiàn)在好想搞個大大大大大新聞！”

白晗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燕杭你淡定一點……現(xiàn)在還不能說?！?/p>

“我懂，我懂，現(xiàn)在走漏了風(fēng)聲，將來宣布的時候就沒有那種爆炸般的快感了——”燕杭捏了捏白晗的臉頰，語氣中還帶著不可置信：“我的天吶我的晗……你是屬錦鯉的吧？”

白晗苦笑著搖搖頭：“又不是真的，你激動什么？”

“假的也行?。∧强墒巧蛏?！不僅是你的夢中情人，也是千千萬萬個小零的夢中情人?。。?！”燕杭握住他的手，浮夸的道：“我覺得你完全可以試著勾引他跟你一起做睡前運動，試完之后給我一份試用報告，我就滿足了！??！”

白晗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沈下臉來：“做夢啊?！?/p>

“咳，”燕杭連忙收斂，深吸一口氣，重新變得“端莊”起來：“我錯了?！?/p>

他平日里口花花習(xí)慣了，一時間忘記了，沈燁可是白晗心底不可觸碰的那塊軟肉。

燕杭是白晗大學(xué)時的好友，兩人不是室友也不同系，而是在話劇社認識的。兩人性格全然不同，卻一見如故，燕杭也是唯一一個知道白晗暗戀沈燁的人。

也許是燕杭的話癆屬性和白晗的習(xí)慣性沉默恰好互補的緣故，這么多年過去了，兩人也并沒有變得生分。

現(xiàn)在，燕杭是白晗唯一可以傾訴的人。

畢業(yè)之后燕杭進入了某知名的4a廣告公司，成了一名——用燕杭自己的話來說——“隨時徘徊在猝死邊緣的廣告人”。也正是因為如此，白晗之前約了他好幾次他都沒有時間，直到今天才出來，聽到了這個爆炸性的新聞。

“那你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燕杭打量了一下白晗的神色，敏感地問道：“和他結(jié)婚，你覺得高興嗎？”

白晗愣了愣，搖搖頭：“我……不知道?！?/p>

怎么會不高興呢？高興地快要瘋了。

可是……做一個演員容易，和自己喜歡的人逢場作戲卻很難。

他害怕自己越是接近，就陷得越深，最后協(xié)議期滿，只能落得個粉身碎骨的結(jié)局。

燕杭看著他有些蒼白的臉色，很快就明白了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問道：“那你當初，就那么答應(yīng)了？”

白晗抿抿唇，聲音飄飄的：“……怎么可能不答應(yīng)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