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信誓旦旦,現(xiàn)場也安靜一片,人人都在心里想,敢情這大張旗鼓地搜了半天,搞得家中人心惶惶、雞飛狗跳,內(nèi)奸卻是掌門自己的人?
云倚風(fēng)試探:“江大哥。”
“去將人帶來?!苯栾w揉了揉太陽穴,頭疼道,“態(tài)度好一些,別把她嚇到?!?/p>
弟子答應(yīng)一聲,暗道這關(guān)系果然不一般啊,都這種時候了,還擔(dān)心會把人嚇到,嘖。
月圓圓很快就被帶到廳中,依舊穿著那身紅衫子,模樣有些憔悴:“掌門?!?/p>
“昨晚去哪兒了?”江凌飛看著她。
月圓圓答曰:“在房中,哪兒都沒去?!?/p>
“掌門?!卑⒆迪眿D在旁急道,“我確實看到月姑娘了,不會出錯的!”
月圓圓臉色一白,沒再說話。
“我也看到月姐姐了?!庇钟幸粋€小丫頭,怯生生道,“那陣天已經(jīng)黑透了,月姐姐卻要出門,在院中碰到后還聊了兩句,說是要去給掌門送芙蓉糕?!比缓鬀]過多久,家中就出事了。
樁樁證據(jù)皆指向月圓圓,而她本人也未辯解,只一直低著頭不肯說話。便有堂主提議,不如將這丫頭送往洪堂,好好審問,不信撬不開她的嘴。
江凌飛冷冷一眼掃過去,震得對方不敢再言。又放軟語調(diào)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只管說出實情,我不會怪你?!?/p>
云倚風(fēng)也勸:“圓圓姑娘,這只是按例問詢,你只消說出昨晚為何要出門,便能自證清白,我們才好繼續(xù)往下追查真兇。此事非同小可,關(guān)乎朝廷叛黨,胡鬧不得?!?/p>
月圓圓握著拳頭,一雙平日里總是笑盈盈的眼睛,此時卻變得通紅,她胸口劇烈起伏著,過了好一陣子,方才咬牙道:“對,就是我!”
此言一出,眾人皆嘩然。江凌飛手指狠狠一錯,將那白瓷茶盞捏得粉碎。
云倚風(fēng)吃驚:“真的是你?”
“我是有苦衷的?!痹聢A圓并未理他,只是看著江凌飛,低聲問道,“掌門,你會殺了我嗎?”
且不說叛黨不叛黨了,光是“內(nèi)奸”這一條罪名,方才哪個門派都是重罪。已經(jīng)有人開始懷疑,前任掌門之所以離奇遇襲,是不是也是月圓圓從中搞鬼,堂下亂哄哄的,聲音越來越大,江凌飛聽得煩躁,單手狠狠拍裂身側(cè)木桌。
巨響之后,眾人噤若寒蟬,一片寂靜。
“將人帶回住處,好生看押?!苯栾w拂袖出門,“我會親自審問?!?/p>
包庇之意就差明晃晃寫在臉上。
眾人自不敢反駁,卻都免不了嘀咕,自古就有紅顏禍水的說法,但那也得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妖姬,這一個圓臉盤子的喜慶丫頭,何時竟也有了迷惑人心的本事?西南,西南啊……可別是對掌門下了什么咒術(shù)。
掛著淺粉帷帳的臥房里,窗臺上擺著幾盆小花。
月圓圓坐在床邊,正在低頭抹淚。
江凌飛看著她:“為何要這么做?”
月圓圓卻問:“掌門會殺了我嗎?”
“掌門會?!苯栾w嘆氣,“你的三少爺不會?!?/p>
他遞過去一塊帕子:“告訴我理由。”
……
季燕然與云倚風(fēng)在院外等了許久,江凌飛方才出來。
“怎么樣?”
“只說自己有苦衷,才會帶著對方前往監(jiān)牢,別的一概不肯說,問急了便哭。”江凌飛道,“我相信她并非有意為之,也不想太過為難?!?/p>
云倚風(fēng)提議:“不如我去試試?”
“再過幾天吧?!苯栾w道,“內(nèi)情是肯定有的,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嚇壞了,也問不出什么。不過據(jù)她的供述,對方怕是早就出了丹楓城。”
……
光線昏暗的山洞,有人正在仔細將生過火的痕跡掩埋。
玉英已換了身衣服,道:“姐姐果真料事如神?!?/p>
在她對面坐著一玄衣婦人,臉上貼著蠟黃面具,身形佝僂,怎么看都是一個尋常鄉(xiāng)野病婦,斷不會有人將她與名動王城的丞相千金謝含煙聯(lián)系在一起。
但面容雖改,縝密心思卻不輸當(dāng)年,與盧廣原朝夕相處時讀過的那些兵書,全部融進了她的血液里。旁人是狡兔三窟,她便足足有三十窟。猜到季云二人不會輕易被騙,便與玉英定下計謀,暗中派人在外守著——若季燕然與云倚風(fēng)離開孔家后,并未出城,而是消失無蹤,便有可能是事情敗露,此二人仍在不遠處盯梢,那么就會請孔家對面的茶棚老板娘換上紅裙,以提醒玉英實行新的計劃,不必再來與自己相見,而是徑直出城,將計就計被季燕然抓獲。
自然了,那些“一五一十”的供述,也是事先商議好的,至于其中哪些是真、那些是假……謝含煙道:“就要看那位蕭王殿下,究竟有沒有本事能分辨清楚了?!?/p>
“那我們現(xiàn)在要回西南嗎?”玉英又問。
“你且?guī)讼然厝グ??!敝x含煙看著遠處,輕輕道,“我還有另一件事要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