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珵?”榮清意外。
“是?!?/p>
榮清心中一喜,這不是巧了嗎?簡直老天助他!
他當然知道賢珵與榮滄的關(guān)系更好,賢珵沒入朝堂,但當年的聰慧也是人盡皆知,他既然能說服祁襄,自然也有信心說服賢珵。每個人都是重利的,只要他能承諾的比榮滄多,賢珵肯定會考慮他。加上前些日子太傅明面上說是身體不佳,無法上朝,后來他才知道是父皇因為舞弊之事禁足了太傅。而榮滄當時并未向父皇求過半句情,他不就信賢珵不心寒。
良禽則佳木而棲,他自認是佳木,不信招不來賢珵這只良禽。
小松悄悄進屋,一臉佩服地對賢珵道:“少爺所料不錯,二皇子的小廝知道您住在隔壁后,應(yīng)該是跟二皇子說了。小的剛才偷偷觀察,那小廝剛剛向小和尚打聽了您什么時候來的,帶了幾個人,所謂何事?!?/p>
賢珵心情不錯地吃著齋飯,“行了。你也快去吃飯,這種天氣飯菜冷的快,吃了涼的倒像我虐待你了。”
小松依舊是那個活潑的樣子,笑著應(yīng)了就出去了。
賢珵繼續(xù)吃自己的,他這次過來,一方面是真心祈福,另一方面是想盯一盯二皇子。四皇子已經(jīng)把二皇子與嬌昭儀的事跟他說了,加上祁襄引得胡家母女做出的那一出,他大概也能猜到祁襄的意思。
他不入朝堂,也甚少參與這些事,但這并不表示他是漠視這些的,只是他越低調(diào)就越安全。而在魚龍混雜地地方待久了,總有些八卦是那里能傳,別的地方提都不敢提的。那些勾欄之人拿他當自己人,自然有點什么事都愿意跟他說幾句。就好比前些日子,二皇子悄悄訂了一套頭面,找的是深居勾欄街內(nèi)一個極為低調(diào)的手藝人,要的海棠花的圖案,用了珊瑚和瑪瑙,顯然是做給年輕女子戴的,如果是給玫妃的,應(yīng)用翡翠、珍珠等更為合適。做得這樣隱蔽,顯然是不想讓人知道,后有窯姐兒無意撞見二皇子將那頭面取走后,交給了一位帶著嬌昭儀宮里牌子的宮女,給誰的幾乎是不需要多想了。
二皇子給自己這邊的妃嬪送頭面看似沒什么大不了,但問題就出在花樣和這偷偷摸摸的行為上?;首哟蝾^面,自然是找京中最好的手藝人或者老字號,根本無需要費這工夫到勾欄街里去。另外,海棠花有“苦戀”的意思,女子多繡于衣裳,表達對丈夫的愛戀或?qū)ψ约禾幘车陌@。而作為禮物,是沒有人會送這種圖案的頭面的,尤其是送宮里的人,多半是討吉祥如意之意,除非是表達自己的感情。
至于是否是嬌昭儀請二皇子幫忙打造的,這個可能性就更小了。還是那句話,嬌昭儀就算拜托二皇子打頭面,也肯定不會找那大隱于市的手藝人,被人知道那人居于勾欄街,妃子臉上也無光。何況那人的手藝也沒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老字號的店鋪也都是能打得差不多的。
鑒于此,賢珵在得知二皇子會來祈福后,就立刻安排著也來了。面上說是為祖父祈福,畢竟他祖父身子一直“沒見好”,實際上是想監(jiān)視一下二皇子,看他是否會有其他舉動。
至于自己會被拉攏,賢珵也是有想過的,二皇子可是拉攏過祁襄的人,可見他不是非無黨派之人不拉,而是覺得能用得上的都可以試試。賢程自認是有幾分本事的,加上祖父的事皇上這次做的也的確是表面光,二皇子借著這事拉攏他,給他承諾更好的條件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親自來試試,看看這位二皇子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果然,吃完齋飯,二皇子的小廝就來敲門了,說二皇子無意間得知賢珵在這兒,想請賢珵去小坐一下,寺中寂靜,難得遇上熟人,搭個伴日子也不顯得太無味。
賢珵當然是選擇去,語氣那真是驚喜又敬重,大概是從哪位藝妓那里學到的皮毛吧。
賢珵去了寺中祈福,祁襄不放心太傅,讓白君瑜去看望。
白君瑜回來已經(jīng)是晚飯后了。
“太傅說家里安排得很妥當,你不必擔心,讓你好好養(yǎng)身體。”白君瑜邊凈手邊說:“二皇子這次急惶惶地帶著證詞就去找皇上了,皇上雖沒處置,但各方肯定都在猜測二皇子為什么好端端的沒去祈福,而是趕去了宮里?!?/p>
這件事的確是二皇子辦得差勁兒,也好在當時時間還早,周圍幾乎沒有旁人,若是趕上人多的時候,只要別人一打聽,也能想出個大概。
“二皇子太想表功,也太想把三皇子拉下馬,沒拎清自己的分量到底能不能與三皇子抗衡?!逼钕宀⒉粸槎首涌上?,想扳倒別人坐上那個位置,必然得有智有謀才行,光有野心能力不足,又沉不住氣,最后不過是個擋刀的。
白君瑜接過祁襄遞給他的熱茶,喝了兩口暖了胃,這才道:“別的不提,若二皇子與嬌昭儀真有不可告人之事,二皇子就等于是真廢了。至于揭穿這事的是大皇子還是皇后,就得看他們自己怎么算計了?!?/p>
這事他們是不可能去揭穿的,一來證據(jù)尚不足,成不了事,二來若手伸得太長,倒容易讓人忌憚四皇子,不值得。加上這事功過難說,就留給別人操心去吧。
祁襄輕笑,“盡早把餌下了,就看是雙魚搶鉤,還是螳螂捕蟬了?!?/p>
次日,淑妃穿了自己常穿的海棠紋衣裳,趁大皇子陪皇上下棋,去給皇上送了盞羹湯,讓父子倆喝了暖一暖。皇上看到她身上的舊衣裳,提起她應(yīng)該做幾身新的。淑妃說等年下一起,現(xiàn)在也夠穿。大皇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順著提到了嬌昭儀近來的海棠發(fā)簪?;噬线€稱贊了一番,覺得很適合嬌昭儀那如桃若李的面容。
淑妃心下不免一慌,大皇子這態(tài)度她很難判斷是早知道什么,還是只是無意提起。不過她畢竟也在后宮沉浸多年,面上的工夫要真做起來,可是不輸?shù)沦F妃的,自然沒露出任何破綻,就連與大皇子對視,也一臉坦然,就像是個慈愛的母親。而她此來的目的,也無非是讓大皇子注意到嬌昭儀的頭面,無論大皇子是早知道了還是被她啟發(fā)了,她目的都達成了。
而另一邊,皇后身邊的嬤嬤按皇后之命,例行去玉梔宮關(guān)心嬌昭儀的孕事,這也是皇上吩咐過的。在嬌昭儀宮中美人榻的軟枕邊,嬤嬤無意間看到一枚屬于二皇子的玉板指。那板指是貢品,是二皇子出宮建府時,皇上賞的。原本是皇后先看好的,想讓皇上賞了三皇子,但皇上先一步賞出去了,加上那板指的確特別,所以她印象很深。如今卻出現(xiàn)在嬌昭儀宮里,看那位置應(yīng)該是無意間掉落了,但在那個位置,怎么看都不應(yīng)該。
正常二皇子就算來坐坐,板指落下也應(yīng)該是在外屋,怎么跑過內(nèi)屋來了?
可她畢竟是在宮里服侍多年的老嬤嬤了,不動聲色的本事可比那些小宮女強多了。等出了玉梔宮,她才冷下臉,快步回到皇后宮中,稟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