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宮中的混亂祁襄聽說時, 一切已經(jīng)塵埃落定。
抱著家丑不可外揚(yáng)的態(tài)度,事情是帶回宮解決的,并沒有當(dāng)即在寺中讓人看笑話。
有皇后身邊的嬤嬤做證, 皇上相信了皇后是知情不報, 想要要挾二皇子幫三皇子圖謀儲君?;屎蟀倏谀q,她的人是看到大皇子出宮了,又進(jìn)率先進(jìn)了院子, 但大皇子明明是跟皇上一起來的,皇后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被耍了。在沒有其它證據(jù)的情況下, 她說什么皇上都不會信, 只能指望父親想辦法幫她撇清干系。
而二皇子身邊的那個所謂被帶走的小廝在找到后,也說自己根本沒被帶走, 是有香客想來山中小住,向他打聽情況,他怕對方聽到屋里的動靜,才趕緊將人帶遠(yuǎn)了些。而且那些人他也不認(rèn)識, 描述了樣子、衣著,也的確與大皇子的并不相像,可見不可能是大皇子,至于大皇子的人出宮跟隨,就更是無從查起了,侍衛(wèi)出入皇宮當(dāng)差輪值,來來往往多得很, 也正常的很,咬不住是大皇子指使的。
最讓皇后絕望的,當(dāng)然還屬自己身邊嬤嬤的證言,她都不知道嬤嬤何時被大皇子收買的,越想越怕,感覺身上都冷透了。
二皇子和嬌昭儀被帶回宮中后,皇上也分別審問了。
嬌昭儀咬定兩人是兩情相悅,自知有錯在先,但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確是皇上的,請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饒她一命。
榮清則一口咬定是嬌昭儀勾引他的。說嬌昭儀沒有靠山,在宮中過得不安穩(wěn),就想出這個法子,用了催-情的藥物逼他就范。第一回 時他嚇得六神無主,又被嬌昭儀捏著把柄,所以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按她說的做,才釀成今天這種結(jié)果。希望皇上看在他以往孝心的份上,再給他一次機(jī)會。
玫妃在得知情況后,什么也顧不上了,跑到御書房哭喊著嬌昭儀不是東西,勾引自己的兒子,害得父子離心,是天家紅禍。
皇后現(xiàn)在自身難保,想從旁撮事都難,又聯(lián)系不上她父親,被關(guān)在自己宮里正心急如焚。
最好笑的是三皇子,他并不知道皇后的所為,皇后也沒跟他提過,他只聽說二皇子與嬌昭儀通奸,就迫不及待地跑進(jìn)宮,一臉不齒地要求皇上嚴(yán)懲,方能正后宮綱紀(jì)。
皇上問他:“若后宮有人知道他們倆的事,卻私心不報,想加以利用為自己謀利,又當(dāng)如何處置?”
三皇子義正嚴(yán)辭地說:“應(yīng)以同謀論處,不可姑息?!?/p>
他想的是這個人應(yīng)該是玫妃,畢竟玫妃、二皇子和嬌昭儀才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皇上絲毫臉面也沒給,摔了茶盞道:“說的好!你現(xiàn)在就去告訴你的母后,這是同謀,不可姑息!”
三皇子一下子蒙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開始為皇后求情,“父皇,這中間肯定是有什么誤會。母后向來剛正不阿,怎么會是同謀?母后與您夫妻多年,您應(yīng)該是最知道她的啊。”
皇上冷笑,“事不關(guān)己,你就能要求嚴(yán)懲?,F(xiàn)在關(guān)系到你母后,你就為她求情。表理不一,親疏分待,非能端平一碗水之人,就別在這兒跟朕說那些荒謬的大道理了。滾出去,滾!”
三皇子一字也不敢多辯,趕忙退了出去。
玫妃依舊跪在殿外哭求,她心里很明白,如果保不住兒子,她也完了。
但兒子給自己戴綠帽子這種事,皇上怎么可能忍?別說是二皇子,就算是自己心頭上的大皇了,那也不絕不能姑息的。
李公公慌張地跑進(jìn)來,“皇上……”
“說!”皇上語氣生硬,似乎一怒之下能株連所有。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說:“嬌昭儀……情緒太過激動,又幾番掙扎著要
沖出宮中去見二殿下,鬧得太過,動了胎氣。已經(jīng)叫太醫(yī)看過了,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皇上沒有嘆氣,甚至語氣中都沒半點可惜,“她心里既然惦記著別人,不顧及與朕的半點情意,也不顧忌朕的孩子,這宮中也是容不下她了,了了吧?!?/p>
李公公低頭道:“是,奴才這就去辦?!?/p>
“等等。”皇上叫住他,走到桌邊沒有半分猶豫地寫了一道圣旨——二皇子榮清,成年已久,當(dāng)自立門戶,效力一方。故,今封木郡王,封地西魚坡,許玫妃一同前往。即日出發(fā),無召不得回京。
“去傳旨吧?!?/p>
“是。”
宮中一隅的哀哭,在這偌大的皇宮中幾不可聞。沒人在意這番與他們無關(guān)的變故,他們在意的只是等龍顏再悅,他們能從中覓得怎樣的好處。
一位皇子的命運(yùn)就這樣定了,祁襄沒有太多的情緒,只是更為警惕這一步錯,步步錯的忠言。同時也有一點點好奇,“你說……大皇子是什么時候買通皇后身邊的嬤嬤的?”
白君瑜幫他擦著剛洗完澡,正在滴水的頭發(fā),“不好說。只能說如果是近期收買的,那十有八九是有把柄捏在大皇子手里,如果是很早就被收買了,那大皇子的線放得夠長,可見心思不淺。但也許還有一個不算可能的可能,嬤嬤只是說了實話,皇后確有這種打算?!?/p>
祁襄單手托著下巴,“我是比較傾向于早就收買了。臨時起義太冒險,嬤嬤就算有把柄在大皇子手中,做完這事左相府能放過她?所以她既然敢做,就是都謀劃周全了,這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安排好的。”
這事中,祁襄還真沒出什么力,除了請四皇子幫著讓大皇子和皇后注意到嬌昭儀的問題外,其他的他半點沒沾。至于大皇子是這次咬的鉤,還是早就知曉了,只是在靜待機(jī)會,他也不清楚。但無論怎么樣,跟他們都沒關(guān)系,也影響不了什么。
“如果如你所說,那大皇子這次真是有備而來。”白君瑜有些憂慮,“大皇子這才回宮幾天,就解決了二皇子的事??梢娝窍氪蚩炫?,這種最容易孤注一擲,更可能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p>
“但也可見,大皇子要打快牌,怕是因為身體情況不比表面看著的好,耽誤不起,才不得不如此?!比绻婺芎南氯?,以皇上對大皇子的偏心程度,明顯大皇子更占優(yōu)勢。
“也是?,F(xiàn)在二皇子等于是被放逐了,再無繼位的可能。但宮中這些皇子中,本來二皇子就是最沒威脅的一個,他走了,對局勢影響甚微?!睂τ诨噬蠜]殺二皇子一事,白君瑜也不意外。這種家丑,若為此殺了自己的兒子,那必然要成百姓的笑談,有失皇家顏面。倒不如找個其他理由將人打發(fā)了,百姓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會多想。
不過若是有心的人,單看皇上給二皇子封的是個“郡王”而不是“王”,也想出些門道。一般皇上封皇子,可都是封王的,郡王比王低的可不是一點半點,也不是沒有皇子被封過郡王,只是少之又少而已??扇羰遣欢嘈牡娜?,也只會想二皇子無甚建樹,又沒有得得的外戚,不得皇上重用,才封了個郡王,也說得過去。
“這一局大皇子趕走了二皇子,又限制住了三皇子和皇后,也算讓他在宮中的地位更穩(wěn)了?!逼钕逭f。至少大皇子是動了腦子的,不像二皇子,別人說什么他覺得有理的都是對的,也不像三皇子,一味地需要左相幫著拿注意,左相不幫他,他就只能老實待著。
“大皇子如今已經(jīng)露了鋒芒,就是全然不怕三皇子和左相了。同樣的,四皇子也可能是下一個被算計的,局勢對我們還是不很利。”頭發(fā)不滴水了,白君瑜用內(nèi)力幫他烘干。
“從來也沒有利過?!逼钕宓故菍@種事看得比
較淡,“既然身在其中,只能走一步看三步,才可保得萬一?!?/p>
“看到二皇子的下場,雖是活該,卻也不免警醒?!?/p>
“西魚坡地處偏僻,不知道二皇子去了能不能過得好。但能保住一命,已是難得了,就不必挑三撿四的。待他離開之日,我要去送一送。”這事看著是沒必要,但還有一出戲,需要二皇子幫這個忙。
白君瑜也不多問祁襄為什么要去送,既然是祁襄決定的,必然有他的道理,“木王這個封號實在諷刺,朽木不可雕;緣木求魚,可都不是什么好意思。”
祁襄笑說:“皇上未嘗不是存了諷刺的意思,想讓二皇子將這事背一輩子。這也是二皇子該的,貪心太過,無視人倫,誰也救不了?!?/p>
關(guān)于二皇子與嬌昭儀的關(guān)系,四皇子也特地讓人查了,來報信的時也跟他們說了。
二皇子與嬌昭儀早年是在一家首飾鋪子里認(rèn)識的,掌柜的把放定制首飾柜子的鑰匙不知道弄哪兒去了,只能請他們在廳里坐著喝茶稍等,就這樣兩個人聊上了。
嬌昭儀本姓趙,閨名靈靈,父親是個商人,家里剛搬到京中不久,她這次定做的這些首飾頭面,也是為了趕京中流行的款式。
兩個人聊得很投機(jī),趙靈靈一個外來女子,也不認(rèn)得二皇子,二皇子覺得跟趙靈靈說話很舒服,兩個人的喜好也差不多,很有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