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有些秘密,就讓我?guī)нM棺材吧?!?/p>
追根究底,一切誤會的源頭還要數(shù)朱璃的那封情書。要不是它,我和宋柏勞也不會成如今這樣。
它讓他有恃無恐,以為抓到了我的破綻,將我對他的討好忍讓,通通冠以“喜歡”的名義。
它成功將我塑造成一個可以因為“喜歡”而肆意傷害別人,手段齷齪的“強奸犯”。
這個強奸犯多年后還和繼兄再次聯(lián)手,終于得償所愿嫁給了當年的“受害人”。
如果一切建立在“喜歡”之上,倒也說得通。但一旦沒了基底,失去了依托,所有處心積慮都將坍塌奔潰,變得毫無道理。
宋柏勞會疑惑也屬正常,他怎么會想到,為了使這座“空中樓閣”得以延續(xù),寧詩扯了一個多大的謊言來誆騙我。
我與宋柏勞這番糾纏,由朱璃開了頭,寧詩斷了尾,我們從始至終只能如同兩具身不由己的木偶,傻傻被人操控。
如果不喜歡,為什么要嫁給他?
這問題并不犀利,卻每個字都像戳在我傷口最痛處。
這七年來,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有我苦苦掙扎,只有我陳傷難愈。他轉頭繼續(xù)自己的生活,將我像垃圾一樣丟在身后。
就連我的“怨恨”,他都毫不知情。
我心里暗嘆一聲,道:“你也不是因為喜歡才和我結婚的不是嗎?當初寧詩騙我說孩子還活著,想要回孩子就要嫁給你,傳出朱璃訂婚消息后,她才承認孩子早就不在了。你為事業(yè),我為孩子,咱們各取所需吧?!毕肓讼?,補了句,“就算不是你,我也會同意?!?/p>
他驟然黑了臉,我以為他要發(fā)火,等了片刻,他卻隱忍著一個字沒說。
或許看我一個將死之人可憐,又或者對我心里有愧,他的壞脾氣已經(jīng)許久沒有在我面前展露。簡直都快讓我忘了,他曾經(jīng)是個脾氣多糟糕的人。
“所以,只是因為孩子?!笨赡苋痰眯量啵ひ艉z喑啞。
我淡淡道:“是,只是因為孩子?!?/p>
他點點頭,垂眸不知琢磨什么,過了會兒又抬頭問我:“你還有什么心愿嗎?”我愣了愣,還沒答,他又接著道,“我是指除了孩子,你還有其他的心愿嗎?”
他問的突然,我也有些沒想到,怔愣了好一會兒才道:“重新……取得烘培師證?!?/p>
“還有呢?”
“沒了?!?/p>
“烘培師證……”他輕聲念著這幾個字,若有所思。
我也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么,難道是臨死前要幫我圓夢嗎?
我看他應該沒問題問了,低頭繼續(xù)讀起報紙。
過了五六分鐘,安靜的病房內才再次響起鍵盤敲擊聲。
懷孕后我對資訊素的氣味一下子變得敏感起來,宋霄說這是正常現(xiàn)象,他當初也有這樣的情況,這可能和孕吐一樣,是“反應強烈”的表現(xiàn)之一。
各種資訊素氣味夾雜在一起,我作為beta無法適應,也不知道如何遮罩這些氣息,狀態(tài)不好時,就會難受想吐??芍灰伟貏谠谏磉叄馁Y訊素氣息就會占據(jù)絕對主導,覆蓋掉一切雜亂的味道,讓我得以有片刻的喘息。
可能是駱夢白或者宋霄和他說了我的情況,最近他陪著我的時間越來越多,連晚上也會睡在病房。
我睡下時,他仍然在擺弄電腦,沒有要睡的意思。
等我晚上口渴醒來,發(fā)現(xiàn)之前照著宋柏勞的閱讀燈已經(jīng)暗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床頭的一盞小夜燈。沙發(fā)展開鋪成了床,宋柏勞側躺著睡在上面,可能實在腿長,整個人都微微蜷縮起來,顯得有些委屈巴巴的。
其實我還有個心愿,但我覺得應該是很難達成了。
我想聽宋柏勞親口對我說:“寧郁,對不起,當年沒有相信你?!被蛘摺拔液鼙府斈昴敲创乐辛酥炝У挠??!币桥渖纤耐纯蘖魈?,那就更好了。
但以他這么個性格來說,我恐怕到死都等不到這一天。
再醒來,已經(jīng)是翌日清晨。
出院過程十分順利,只是當我走出住院樓要上車時,忽然被人從身后叫住了。
我疑惑地回頭看去,只見不遠處站著個穿著住院服的瘦弱男人,臉上有道猙獰的疤,還沒完全褪紅。一只手吊著三角巾,另一只手如同宋霄一般,拄著三腳手杖。
“常星澤?”我瞇眼打量對方,認出來后詫異不已。
向平在養(yǎng)和醫(yī)院治療我知道,沒想到常星澤竟然也在。而且還傷的這么重,差點叫我不敢認。
“能說兩句嗎?”他站在距我三米處問道。
我還沒說話,宋柏勞一步擋在我面前。
“不能?!?/p>
常星澤自嘲一笑:“我都這樣了,還能做什么?你可以在這盯著,絕不離開你眼皮底下?!?/p>
宋柏勞冷聲道:“聽不懂嗎?我說‘不能’?!?/p>
常星澤臉色一白,越過他看向我:“你不想做個了斷嗎?”
“你……”宋柏勞又要開口,我抬手按在他胳膊上,他回頭看我,挑眉道,“你要跟他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