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幸福一家人進(jìn)行了大概二十分鐘的展示,淺橘小姐還建議他們給迪迪處理一下傷口——直播的——然后幾人好歹是坐上車,準(zhǔn)備回家。
一進(jìn)車子,當(dāng)事人們就變得一片沉默——只有迪迪震驚地趴在窗戶上往外看,一副來到天堂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他們新任的形象策劃干巴巴地說道:“我不知道這個。”
夏天朝她露出個笑容,表示沒關(guān)系。
他的手仍有些抖,死亡的寒意還未完全退去,連笑容都飄渺了一些。
灰田點點頭,沒再就此說什么,只快速跟他說了一番親屬名額的事。
——是的,在網(wǎng)上就能替迪迪辦理居民登記了。但不能接更多親戚來上城,公司不會允許的。明星的家人應(yīng)當(dāng)經(jīng)過挑選,不會對他的名聲造成影響。
如果他真想要讓別的家人過來,那要提交一份名單,策劃組會研究一下。
“我覺得你需要知道,殺戮秀選手的家人……卷進(jìn)秀里來的可能性很大?!被姨镎f,“因為他們身上有名聲的增幅效應(yīng),讓他們還是新人時就足夠的吸引眼球。他們會想辦法把他們卷進(jìn)來的?!?/p>
她看了白敬安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歉意,是在某人遭受到了特別不文明的事情時,所表現(xiàn)出的那種抱歉。真少見現(xiàn)在還有這樣的目光。
夏天說道:“只有她了?!?/p>
她點點頭,拉開車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夏天溫柔地把迪迪一綹臟兮兮的頭發(fā)別到耳后,表情溫柔,是那個一閃而過,在訓(xùn)練室角落打電話的夏天。
她不停跟他說著樹、云彩和陽光的事,說下面大家都說夏天肯定會死的,但她很確定他能夠活下來。她是對的。
夏天只是撫摸她的頭發(fā),點頭微笑。直到到達(dá)白敬安的房子。
白敬安的房子挺大,上下有三層樓,在上世界也算上得富裕了。
不過相對于面積,屋子里頭顯得十分破敗。墻紙剝落,吊燈殘破,不知哪年的廣告單隨手丟棄,好像很久以前住著一大家子,但是匆匆離去,再也沒回來過。
白敬安輸入了迪迪的身份權(quán)限,對她說,她可以去熟悉一下環(huán)境,天頂上有花園。如果能稱得上花園的話。
她激動得渾身都繃緊了,夏天一說可以過去,她就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上去。
夏天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周圍,機(jī)器人管家慢吞吞地托了杯水到他跟前,運行時發(fā)出咯咯吱吱的聲音,還是二十年前的型號。
“這是什么?”夏天說,打量樓梯的一角殘留的污跡,“血?”
“可能吧。”白敬安說。
夏天斜了他一眼,又去看那片污漬,“這里死個了人還是怎么的?”他說,“掃地機(jī)器人洗不掉,你就讓它這么著留在這兒?”
“我懶得弄?!?/p>
對方無言地看著他,白敬安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看上去不像這么懶,但我就是這么懶,你要是想弄你自己弄。”
“我沒這么說。”夏天說。
他拿著杯子,舒服地坐在沙發(fā)上。
白敬安覺得他坐在這破舊房屋里的模樣,像在家里多了一件過于奢華的東西,他的樣子、表情和性格都給人一種難以安全放置,隨時會出事的感覺。不過他自己倒是很自在。
樓上,小女孩又跑到另一處天臺,腳步聲很歡快,在整間房子里回響。太輕快了,感覺不屬于這里。
“我給你們收拾了兩間屋子?!卑拙窗舱f。
“機(jī)器人管家收拾的吧?!毕奶煺f。
白敬安承認(rèn)確實如此,他所有干的就是選了屋子,然后設(shè)定程序。
正在這時,小女孩從樓上飛撲下來,臉紅撲撲的,朝他叫道:“快來看外面的云彩!好像有好大的白色的山在天上一樣!”
夏天露出個笑容,站起身,走過去把她抱起來,說道:“但在此之前你得先洗個澡,然后再吃一份冰淇淋?!?/p>
小女孩發(fā)出一聲歡呼,機(jī)器人管家咯咯吱吱把他們帶去浴室。
白敬安看著這兩人消失,心想要不要去找?guī)准路?,然后想到夏天的全套新衣都已打包送了過來,他很確定里頭會有孩子的衣服,也是同一個贊助商贊助的。他們擺出一副要讓他在這兒長住的樣子。
這里已經(jīng)很久沒人入住了,只有他自己在其中游蕩,這不是棟令人愉快的房子,但是除了這兒,他不知道還能往哪里去。
他環(huán)顧周圍,有一刻心煩意亂,他不想和人有深入的關(guān)系,比替殺了總規(guī)劃的家伙拋尸還煩。
但新生活已經(jīng)在這兒了,除了開始,沒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