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寶林流產(chǎn)后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放屋里,也不好好吃飯,蒼白枯瘦,像一具白骨。
薛綿以前和她天天吵鬧,見她不再像過去趾高氣揚(yáng),心里不禁難過。
“你來啦。”徐寶林見到薛綿,臉上洋溢起了笑容,她扔書下床。
徐寶林不必問薛綿,神通似的知道了她發(fā)生什么事。
“太子妃可是叫你去給蕭逢獻(xiàn)身、換她未來的皇后之位,天天姐姐妹妹的叫著,也不見她把她的親妹妹送給別人糟蹋的。”
薛綿道:“您果然是個(gè)明白人?!?/p>
薛綿從太子妃那里出來,一腔委屈?,F(xiàn)在她借徐寶林之口把自己的委屈吐訴出來,倒不再是那么生氣了。
委屈過了,她就該本本分分去做自己該做的事。
薛綿道:“太子對(duì)我有養(yǎng)育之恩,別的我都不為,只要太子好,我什么都能做?!?/p>
徐寶林忽然之間,笑意頓住了。以前薛綿在東宮時(shí),可從來都是眼高于頂,她雖是女子,卻逞著一副不為權(quán)貴摧眉折腰的氣勢。
徐寶林不想談這個(gè)話題了。
她比太子妃更早地嫁給太子,那時(shí)候她和薛綿都是小姑娘,她們兩個(gè)三天兩頭就要吵架,顯炆不得不把她們分開。
徐寶林不喜歡太子身邊那沉重而壓抑的氣氛,可到頭來,不論是她還是薛綿,都染上了這樣的氣氛。
她親昵地?cái)v住薛綿的胳膊,問她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你同蕭逢做過沒?”
薛綿不知她怎么忽然談起了那檔子事。一抹紅暈蹭得覆上她的臉,她搖搖頭。
徐寶林神神秘秘道:“這事太子妃肯定不會(huì)教你的,只有我惦記著你對(duì)太子忠心耿耿,給你提個(gè)醒兒。男女之歡,要么你主動(dòng)占去先機(jī),你可千萬別等蕭逢用強(qiáng)的。我聽說像蕭逢那樣胡漢混血的,那物可非同一般,要強(qiáng)入了你,得要你半條命?!?/p>
薛綿紅臉道:“您、您還是管好自己吧。”
徐寶林嘻嘻笑道:“太子被禁足后,我可是寂寞的很呢。你吶還沒嫁人,不知道婦人的快活?!?/p>
快活什么呢,薛綿心道。她在蕭府積攢了一腹怨氣,和徐寶林見了面,難得能把心里話說出來?!笆挻笕怂遣皇怯植∧亍!?/p>
徐寶林愕然:“他不舉?”
“不是不是,他…”薛綿聲音弱了下來,“該做的都做過了,可他…他還沒進(jìn)去?!?/p>
“哈哈哈哈?!毙鞂毩植挥煞终f笑了起來。
薛綿皺眉看她:“你笑什么?”
“笑你呀,你撿到寶啦?!?/p>
“蕭逢?他才不是呢,又臭又兇,壞毛病一籮筐。”
“他一籮筐的壞毛病,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就算你薛綿是長安第一美人,以蕭逢的身份還有人家那容貌,需要在你身上浪費(fèi)時(shí)間么?”
“啊…”薛綿明白徐寶林的意思,她也懷疑過蕭逢是不是偷偷愛慕著她,所以總是沒事找事,但蕭逢每次只和她做些有的沒的,從不做到最后一步,她便意識(shí)到也許蕭逢只當(dāng)自己是個(gè)討趣的玩具而已。
…
從太子府出來,薛綿各種念頭都有。
太子妃的聲音、徐寶林的聲音,她們纏在她腦海中,不肯離去。最后所有的聲音散去,只剩顯炆溫和的笑容,顯炆說回接她回家的。
顯炆是個(gè)從不說空口之言的人,薛綿知道顯炆一定會(huì)接她回去…可那又是何時(shí)呢?
薛綿不再想顯炆了,與其盼著顯炆來接她,不如走踏實(shí)腳下的路——比如,混好在蕭府的日子。
薛綿之前答應(yīng)了給蕭逢洗靴子,她是真的毫不心甘情愿給他洗臭靴子的,但她不愿蕭逢覺得自己是個(gè)女子,所以經(jīng)常言而無信。她要給他看看就算她薛綿是個(gè)婢女,也言出必行。
于是她大冬天的手指將泡在冷水里,僵腫成了十根蘿卜。刷完靴子,她湊上去聞一聞,覺得還有味兒,又重新刷了一遍。
他行軍苦,磨破了好幾雙靴子,從他鞋底的破損來看,才能看出他是個(gè)將軍,而不是長安里的溫香軟玉里浸泡著的文臣。
這人剛立了戰(zhàn)功,卸下戰(zhàn)甲便原形畢露。他夜里找人去喝酒,回來身上醉醺醺的,薛綿催海棠去伺候他洗澡,海棠不愿意,又讓錦紗去。
錦紗晚上要給心上人織護(hù)臂,又讓白貞去,白貞要打掃屋子,便叫小柳去。
小柳傾慕蕭逢已久,很想去蕭逢身邊伺候他,但不巧她來了例假,肚子疼得要命,她只能拜托薛綿去。
侍奉蕭逢沐浴的事在蕭府繞了一圈,最后落回了薛綿頭上。
蕭逢只是飲多酒,身上有酒的味道,實(shí)則沒多少醉意。
他躺在湯池里,見最后還是薛綿來,不禁樂道:“怎是薛姑娘來了?”
“您的婢女們都嫌您花心、嫌您臟,不愿碰您?!?/p>
“你不嫌棄?”他惡劣地向薛綿潑一捧水,薛綿跟他混久了,早有防備,她輕巧閃身避開,只有衣袖沾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