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衣問清教中出了內(nèi)鬼之后,搖頭道:“白教主還沒有音訊嗎?”
竺兒道:“自從兩年前失蹤,只有去年有人在東海之濱見過形似教主之人,其余便再無音信了?!?/p>
荊衣嘆道:“主子他畢竟根基淺,白衣教人多口雜,哪里是一年兩年就能安定的。此時說也無用了,先治好傷才是正經(jīng)?!?/p>
竺兒雖然與荊衣有舊交,但是荊衣早已不算教中人,因此許多事情也不能詳談,荊衣明白他的難處,等巫傷命醫(yī)治完畢后,就送他先去休息,自己守在殷承煜身旁。
這不免讓巫傷命有點吃醋,只是荊衣瞪他一眼,他又不能發(fā)作,只能把這口氣憋回去,等殷承煜醒了再算賬。
總算殷承煜底子極好,眾人忙活了一夜,他那邊燒也退了,讓人松口氣。
最為高興的還是巫傷命,因為荊衣總算不在擺著一副死人臉色看他了……
但殷承煜的致命傷仍是他的內(nèi)傷,還需細細調(diào)養(yǎng),為此,巫傷命悉心收藏的珍貴草藥再次遭了殃,連聲哀呼殷承煜是掃把星,每次出現(xiàn)都要他破財出血,氣得荊衣幾天不與他講話,他又不得不放下身段賠禮道歉哄夫人開心。
在他眼中,殷承煜已經(jīng)徹底成了個燙手的賠錢貨,只恨不能掃地出門。
時近年關(guān),荊衣因有殷承煜在,準備年貨的勁頭也更足,往往天不亮就要去趕早市。殷承煜每日仍是半睡半醒,他們那一派受傷后只能靠同脈內(nèi)力才能修補,殷承煜堅持不要荊衣幫忙,無奈之下只能讓他自行療傷,別人著急也沒有用。
這一日,殷承煜終于能坐起身,房中梅瓶中插著一支新開的梅花,他看了一會兒,低聲喚道:“竺兒。”
竺兒幾乎夜不能寐,一雙眼睛腫的像桃子一般,靜靜地出現(xiàn)在他床頭,半跪在那兒。
殷承煜看了他一眼,勉強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笑道:“還沒死呢,別這樣?!?/p>
竺兒早已忍不住淚,低下頭哽咽不成聲。
殷承煜只是一下一下順著他的頭發(fā),半晌才道:“有件事情,要你去辦?!?/p>
正握著他的手的竺兒猛地擡起頭,問道:“是要我去找阿卿哥哥嗎?”
殷承煜一愣,似乎是被說中了心事,低咳一下道:“你可真聰明?!?/p>
這話并不是夸獎他,竺兒知道自己冒犯了,惶恐著不敢講話。
殷承煜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臉,道:“別讓他瞧見你,看看他過的好不好就行了。”
竺兒點頭道:“是。”把他的被子又往脖子下面掖了掖,才出去。
殷承煜累極了,等到四周無人,他才肯捂住嘴,大聲咳嗽幾聲。
時至今日,他身旁居然沒有幾個能用的人。
不知怎的,就想起年少學(xué)藝時,老教主對著他和白年一籌莫展的情景。
那時,白年已經(jīng)嶄露頭角,一舉一動頗有大家之氣,殷承煜尚未與他起齟齬,但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自然免不了爭斗,暗地里斗氣。
那時候老教主怎么說的來著……
殷承煜閉了閉眼,低聲道:“能忍方為上人?!?/p>
雖然是形勢所迫讓他重掌白衣教,但這何嘗不是他曾經(jīng)夢想得到的東西,所以他才會那樣急切地將一切控制在自己手中。
說什么不舍得白衣教百年基業(yè)毀于一旦。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出了許久的神,直到荊衣與巫傷命大包小提著回家,才收起一臉傷感,微笑地看著荊衣把一些他愛吃的果餅盛在小碟中端過來。
荊衣左右看了一圈,驚奇道:“怎的不見竺兒?”
殷承煜道:“有些事要他去辦?!?/p>
荊衣嘆道:“哎,多事之秋?!彼D(zhuǎn)而一笑:“后天就過年了,主子你也好好養(yǎng)病,總得養(yǎng)好傷才能有力氣去做沒完的事情?!?/p>
殷承煜自然點頭。
竺兒不在,荊衣就接手了給他換藥的任務(wù),凈了手,把他身上的繃帶解開,重新上藥。
手勁十分輕柔,在那誰眼里就像是在調(diào)情一樣,老大的不高興。
于是出來時,巫傷命用力搗著藥杵,不肯看荊衣一眼。
荊衣早就習(xí)慣了這個人的小心眼,最開始認識時,誰會想到這個神醫(yī)居然是個醋缸,以至于現(xiàn)在見天泡在醋壇子里。
想到這里,荊衣心情大好,下樓去招呼生意,把巫傷命晾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