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隔壁的荊衣聽到了動靜,忙披衣過來查看。
一進(jìn)門,就知道他們這是又鬧了別扭。
荊衣拾起腳邊的枕頭,撣去上面的灰塵,放回床頭。
“林公子,你可是睡了?”
林之卿背對著他,半晌才搖搖頭。
荊衣坐在他床邊,思忖良久,才慢慢說:“你可曾記得,在谷中時,那次大雪,你我說過什么?”
林之卿干澀地開口:“記得……可是我做不到?!?/p>
荊衣苦笑:“我早說過,你是個聰明人,可為何偏偏鉆了牛角尖。”
林之卿肩膀一抖,終究沒有轉(zhuǎn)過身。
“你落到這樣的地步,不止是主子他的執(zhí)念早就。你是否想過,是不是你自己促成了這樣的局面?”
林之卿冷笑:“呵,我又沒有去求他這樣對我,難不成是我犯賤?”
荊衣嘆道:“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愛他的他不愛,不愛他的他偏要愛,得不到的總是最好,得到手就棄之如敝屣。你對他,就是得不到的珍寶,你越是這樣躲他,他就越要把你捏在掌心?!鼻G衣口氣一轉(zhuǎn)為譏諷:“若不是真真見了你的慘狀,連我都以為林公子您,把欲擒故縱之術(shù)拿捏得爐火純青,連主子也對你放不開,實(shí)在好手段?!?/p>
見林之卿沒有反應(yīng),荊衣又道:“你若真想離開,也不是沒有辦法……”
林之卿一愣,過了片刻才輕松道:“此話當(dāng)真?”
荊衣輕笑:“只是,得看你能不能受得了這主意?!?/p>
林之卿道:“……我也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可真要我曲意奉承他,我不行!”
荊衣道:“逞一時英雄,與以后的自由,哪一個比較重要?”
林之卿閉了閉眼:“你不懂?!?/p>
荊衣神色一瞬間黯然,他起身踱了幾步,停在窗前。
“你為何要幫我?”林之卿心里還是有存疑。
“我自然有我的私心,彼之砒霜,我之蜜糖,你也不會懂?!?/p>
林之卿似乎是抓到了什么,荊衣淡淡的口氣中,總有一些掩飾不住的失望。
“你再好生考慮一下吧,若是定了主意,再跟我說。”荊衣替他吹滅蠟燭,臨走時又想到什么,停下來。
“我覺得,即便要走,也等巫神醫(yī)為你治好病再走,催魂香你也見識過, 若還想以后能安生過夜,就先忍一忍吧?!?/p>
荊衣靜靜掩上門,留林之卿一人在黑暗中輾轉(zhuǎn)反側(cè)。
天邊才起魚肚白,思慮一夜的林之卿才覺得困倦,朦朧有了睡意,但房門卻被猛地踢開,一個人裹挾著滿身脂粉氣,醉醺醺地沖進(jìn)房里。
林之卿猛然驚醒,還來不及高喊,那人已經(jīng)撲上床,捂住他的嘴。
林之卿驚魂不定地瞪大眼,認(rèn)出眼前的醉鬼居然是殷承煜,著實(shí)驚愕。
他還未見過殷承煜醉成這樣,雙目赤紅,臉頰也是紫紅的,衣衫不整,身上一股俗艷嗆鼻的脂粉香味,一向整齊的儀表也是混亂不堪。
“你滾開!”
醉了的人不能拿常理推斷,林之卿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大聲叫道:“荊衣!!荊衣??!”
但殷承煜動作更快,三兩下把他身上僅存的小衣撕下,莽撞地往里沖。
林之卿緊緊閉著雙腿,正在絕望的邊緣,卻有個人闖進(jìn)來,興致沖沖地大聲呼叫:“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林之卿眼前一亮,忙道:“巫神醫(yī)!”
巫傷命還未從狂喜中醒過來,一見他們倆在床上的架勢,唬了一跳,連忙沖上前把殷承煜拉開,劈頭蓋臉訓(xùn)道:“你怎么就死性不改!”
話才說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人似乎是大醉了,跟一個醉漢講理,才是天底下最不講理的事情。
他頭疼地捏了捏頭,把還在掙扎著要撲上床的殷承煜拖出去,不忘回頭跟林之卿道:“無事,你先歇著?!?/p>
林之卿卻聽到他把殷承煜架出去時,不無怨念地嘀咕:“想我堂堂一神醫(yī),還得給你解酒,殺雞焉用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