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熾微微一笑:“是嗎?”
“是?!背蹂仓^皮點頭,桃花眼兒撲閃撲閃,努力做出萬分誠懇的模樣。
宋熾輕哂:“妍妍是嫌棄我,不想嫁我吧?”
“是?!背蹂捳f出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緊張,把真話說出來了。說就說了吧,反正想瞞過宋熾本來就幾乎不可能。
宋熾再次聽到她的拒絕,縱早有準備,氣血又是一陣翻騰。他不動聲色地將波動的情緒壓下去,心平氣和地問道:“為什么?”
月光倒映在他幽深的目中,泛起柔和的光影。他問得溫和,不復咄咄逼人之態(tài),她卻越發(fā)緊張,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他慣會裝模作樣騙人,越是溫和越是可怕。
為什么?因為前世你的無情,也因為……初妍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撿了個能說的答案:“我一直將你視作兄長,無法接受你會成為我的丈夫。”
又是這個理由?宋熾深思地看向她:“妍妍,你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兄長?!?/p>
可前世,他做了她一世的兄長,直到她被紅蓼叫人生生勒死都不知道真相。
想到當初求生無路的絕望,白綾繞脖的痛苦,初妍剛剛怯了幾分的心又硬了起來,生硬地道:“可我把你當成了兄長般看待?!?/p>
宋熾聲音低了下去:“妍妍親我的時候,幫我紓解的時候,是把我當作兄長看待的嗎?”
初妍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居然敢提!
宋熾道:“妍妍,我毀了你的清白,總要對你負責?!?/p>
初妍道:“我說過,我不需你負責?!?/p>
宋熾默了默,開口道:“那妍妍染指了我的清白,是不是該對我負責?”
初妍:“……”不敢置信地瞪向他。宋大人,你的臉呢,還要不要了?誰家男子會向女兒家討要清白???她幾乎氣急敗壞了:“你胡說什么?我……”
宋熾氣定神閑:“是不是胡說,妍妍心里清楚。”他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忽然染上了幾分笑意,斂了眉目,緩緩靠近她,附到她耳邊輕輕說了句話。
“轟”一下,如有熱浪卷過,初妍整個人仿佛被雷劈中,一動都動不了。霜雪般的肌膚一點點染上緋紅,紅得幾乎要冒煙了。
他怎么能以這么平淡的語氣,這么若無其事的表情,對她說這樣的話!
直到宋熾離開,初妍都仿佛夢游般,恍恍惚惚了半天,才合上窗轉(zhuǎn)過身來。
她嚇了一大跳。雕花拔步床上,不知何時,石太夫人已坐起身,呆呆地看向她,喃喃而語:“我莫不是在做夢?”
初妍遲疑地叫了聲:“太夫人?!毙念^直打鼓。石太夫人什么時候醒的,剛剛的一切她看到了沒有?
石太夫人招了招手:“好孩子,過來?!?/p>
初妍乖乖巧巧地走近她。
石太夫人攥住她手,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她,從她妖嬈精致的眉眼,到小巧挺翹的鼻,淡粉的櫻唇,又到修長如天鵝的脖頸。最后停留在脖頸上一顆不顯眼的小小黑痣上。
石太夫人的眼中漸漸蓄了淚,握住她的手微微發(fā)抖,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哽咽出聲:“我的兒,娘對不住你,認錯了人,害得你有家不能回。”
初妍一下子抬起頭來,心頭亂跳:石太夫人認出自己了?她再顧不得剛剛宋熾帶來的尷尬與羞窘,輕輕地,試探著叫了聲:“母親?”
石太夫人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心頭一酸:“娘醒了,你不用再害怕,想喊娘就大大方方地喊?!?/p>
初妍面上綻出笑來,又喊了一遍:“母親?!?/p>
石太夫人應(yīng)下。
“母親?!?/p>
“唉。”石太夫人摟緊她,眼淚撲簌簌而下。她糊里糊涂的這些日子,冒牌貨在府上享福,她從小捧在掌心的女兒卻流落在外,不知吃了多少苦。等到回家,還要受她的漠視和冷待。
“這些日子,你究竟是怎么過的?怎么沒和紅蓼她們一起回府?”她不敢問,卻必須問,她要知道,自己到底虧欠了悠然多少。
初妍伏在石太夫人懷中,嗅著她身上令人安心的丁香的氣息,心慢慢安定下來,從在獵戶小屋中醒來講起,講紅蓼母女怎么在她藥中下毒,怎么偷了她的路引和行禮,拋下重病的她逃跑;又講宋熾如何救了她,她被迫假扮宋姝去了宋家;公主府中,她無意中撞見了紅蓼,紅蓼派了常媽媽想要將她賣入煙花之地;后來,紅蓼更是派人找到了真正的宋姝,她身份敗露,才被姬浩然接回來。
石太夫人的心都要碎了。她心肝寶貝的女兒,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吃了這么多苦,差點葬送了性命。而這個時候,她在做什么?她將那個狠毒的丫鬟視作悠然,讓對方以忠勇侯府姑娘的名義作威作福,享盡了榮華富貴,甚至讓對方在她的庇護下,有了繼續(xù)迫害女兒的能力。
她又氣又恨又痛又悔,“這兩個惡奴,我定不會輕易放過?!彼届o了下心緒,“多虧了宋大人,否則娘只怕再也見不到你?!?/p>
初妍沒有說話,這一世,宋熾對她有恩,她無法否認。
石太夫人想起什么,遲疑道:“悠然,你和宋大人,你們……”她似是不知該如何組織語言,頓了頓,眼中露出幾分笑意,“你們感情好是好事,只是女兒家的名聲寶貴,還是要避人耳目些?!?/p>
初妍:“……”她果然看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妍妍:我不是,我沒有,您誤會了!
石太夫人:知道我們乖乖害羞,娘不提了,坐等宋家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