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林芳洲聽到小元寶的名字，大驚，連忙轉(zhuǎn)身追上去，問那先生：“你說誰，林芳思？”

“對，就是他！看著斯斯文文的一個孩子，沒想到竟如此頑劣！”那先生說起他，有些咬牙切齒。

“可是蒙學(xué)班那個林芳思？”

“除了他還能有誰？”

林芳洲感覺自己仿佛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三伏天里嚇得她身上竟冷颼颼的。她腦子里現(xiàn)出小元寶渾身是血被抬出去的畫面，一時又急又氣又怕，顫著聲音問道，“被、被抬出去的是誰？”

“武照臨?！?/p>

還好還好，不認(rèn)識……林芳洲立刻松了口氣，接著又問，“那個，林芳思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先生醒悟過來，冷眼看她，問道，“你是林芳思的什么人？”

“我是他哥哥?！?/p>

先生一聽，把眉毛一立，扯住她的手腕，道，“我正要找你！走，跟我去看看你家林芳思干的好事！”

林芳洲并不反抗，跟著他們很快來到書院。

那聚眾斗毆的一班人已經(jīng)被關(guān)押在一個房間里，幾個捕快提著鎖鏈闖進(jìn)房間，只見一群小孩子正蹲在地上玩石子兒。

一群小孩子，一個個身上都染了血。

方才一同過來的那位先生，是一出事就去報官的，此刻也不知眼前到底是怎么個情況。

林芳洲從人群里一眼找到小元寶，她跑過去將他提起來，見他臉上、襟上，全是血跡，林芳洲嚇得頭皮發(fā)麻，扯著他的衣服問道，“哪里受傷了？”

小元寶連忙答道，“放心，不是我的血?！?/p>

林芳洲一顆心總算落下來，繼而看到一地小孩子個個染血，再看小元寶那吊兒郎當(dāng)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越看越生氣，越看越窩火，再一想還有個生死不明的在等著——她腦子一熱，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小元寶被打懵了，臉不由自主地歪向一邊。

林芳洲破口罵道：“我將你送來為的是讓你學(xué)人話辦人事，你倒好，給我聚眾鬧事！還打架？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我今日還管不住你了？！我，我……”說著，擼起袖子又要打他。

王大刀連忙上前攔住林芳洲，“好了，先不要鬧，先看看那個武照臨的傷勢如何吧?！?/p>

這時，不知誰道了一句：“山長來了?！?/p>

山長是書院的領(lǐng)頭人物，德高望重，他走進(jìn)來時，室內(nèi)眾人都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山長看到王大刀，說道，“書院的孩子頑皮，又要驚動王捕頭了，老朽身為這一院之長，深感慚愧。”

“老先生哪里話，這——”王大刀指了指地上的小孩們，“到底是怎么回事？找過大夫了嗎？”

山長無奈地?fù)u了搖頭，“他們，都沒事?！?/p>

“那這血……”

山長點了小元寶的名：“林芳思，你來給王捕頭解釋一下，這血到底是怎么回事?！?/p>

小元寶方才被林芳洲扇了耳光，此刻臉已經(jīng)迅速紅了一片，隱隱蓋著個巴掌印。他聽到山長點名，拱了拱手道，“是。”接著對王捕頭說，“我弄了一瓶豬血，本想打架時灑出來嚇唬對手，哪知他竟十分膽小，嚇得暈過去，我們見他暈過去，便收手了?！?/p>

山長呵呵一笑，不疾不徐的樣子，說道：“可是我怎么聽說，你們被發(fā)現(xiàn)時，正圍著暈過去的武照臨狠揍？那武照臨今年二十歲，你們怕自己年紀(jì)小打不過他，于是先用豬血將他嚇暈，等他暈過去后，再來圍毆，是不是？林芳思，你小小年紀(jì)，倒是好算計?！痹捳f到這，面色已經(jīng)漸漸冷下來。

小元寶雖腫著半張臉，竟還從容有度，答道：“先生過譽，弟子不敢領(lǐng)受。使用豬血，只是為了迷惑對手，哪知他竟如此膽小——”

“他不是膽小，”山長打斷他，“他是——暈血?！?/p>

“原來如此嗎？”小元寶裝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林芳洲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喝問道，“臭小子，你為什么要打人？老實交代！”

這個問題，也是在場眾人都關(guān)心的。小元寶答道：“那武照臨平時總是毀謗師長，我氣不過，這才想要教訓(xùn)他一頓?！?/p>

“他，毀謗師長？”

“嗯。”小元寶點了點頭。接著舉了幾個例子。某月某日某時某刻某處，說了什么，聽眾有誰；某月某日某時某刻，又說了什么，聽眾有誰……他一口氣列舉了幾條，其中包括關(guān)于山長的壞話，聽得旁人有些尷尬。

先生出言制止了他。

山長是很有涵養(yǎng)的，聽到關(guān)于自己的壞話，臉色倒并無不快，只是說道，“你若再自作聰明，我也救不了你?！?/p>

“弟子不敢胡言，山長若是不信，自可去問。”

“我自然會去問?！鄙介L說著，轉(zhuǎn)向王大刀道，“我的問題已經(jīng)問完了，王捕頭請自便?！?/p>

王大刀抓過很多犯人，今天是頭一次面對這么多兒童犯。他有點犯難，抓，還是不抓？

小元寶說道：“從頭到尾，主使策劃皆我一人，出了事情也是我一人擔(dān)當(dān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