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展小于今天起床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個老熟人————英國的怪胎私家偵探夏洛克。

“你接電話用了整整8秒?！彪娫捘沁呌美浔挠惽豢谝粽f道，“你平時絕對不超過6秒。那么我不得不認為……”

“我剛才在衛(wèi)生間?！闭剐∮跓o奈地說。

“你竟然才起床？按道理來說以你的體質(zhì)，應(yīng)該早就適應(yīng)了時差才對。你在美國怎么了？”

“英雄救美，受了點小傷。所以專門睡懶覺休養(yǎng)生息?！痹诤糜严穆蹇恕じ柲λ姑媲?，展小于從來不掩飾自己的狀態(tài)。

夏洛克是展小于認識了將近20年的伙伴，那時展小于是一個去英國游歷誤創(chuàng)牛津食堂的小廚師，而夏洛克，是每天都和所有人格格不入的牛津天才問題少年。倆人“不打不相識”，盡然也保持住了這段岌岌可危的“友誼”。

最重要的是，夏洛克是展小于除了家人以外唯一一個知道他“長生不老”的人類。

展小于的身份不是他自己告知的，而是夏洛克自己推理演繹出來的。夏洛克最與眾不同的地方在于，比起廣泛的認知好普世的“真理”，他只堅信自己的邏輯和演繹，哪怕結(jié)論完全“不科學(xué)”。

他們不是那種肉麻聊天推心置腹的朋友，但展小于知道夏洛克值得信任，也是展小于為數(shù)不多可以不用刻意隱藏的人。

“……我其實打電話就想提醒你，當(dāng)然————作為上次你幫我用美食擺平麥考夫特的……bonus，美國現(xiàn)在有亂子，你早點回中國比較保命。你只是不老，不是死不了。”夏洛克嘴上說的難聽，但是話語背后的真心倒誠意滿滿。

“你要轉(zhuǎn)戰(zhàn)美國了嗎？倫敦犯罪集團已經(jīng)被你團滅了？”展小于心情不錯地開玩笑。

“不，不去。沒什么事我就掛了，我要看看我的醫(yī)生為什么出門了這么久還沒有回來。”

展小于聽懂了，也領(lǐng)情了。夏洛克不是一個喜歡煲電話粥的人，話帶到了他已經(jīng)覺得自己太過“肉麻”，連忙掛了電話，順便還別別扭扭地提出了下次“見面”的預(yù)約：“我的醫(yī)生想念你的廚藝，漢德森太太也是。雖然我覺得吃飯完全只是生存的必需品，沒必要搞成藝術(shù)品。只要有案子，我寧愿掛一周的葡萄糖和生理鹽水。拜拜?！?/p>

“是的先生，汽車還是充裕的，但是司機真的暫時沒有能去北邊的了，最近旅游旺季……請您體諒?！?/p>

這是展小于從酒店出來后跑的第3家租車行，他覺得自己出門沒看黃歷，這一家只有車，前兩家連車帶人都沒有了。

現(xiàn)在舊金山的租車行業(yè)這么緊俏了嗎？不是老美的車都便宜嗎？為什么大家都跑來租車？？？

街邊一角的咖啡館，展小于身著休閑Polo衫和卡其色短褲走到吧臺邊，嘴里念了一句“Wet Cappuo（濕卡布奇諾）”，把墨鏡推到了頭頂。

不算熱的舊金山也因為他一早上的奔波增添了不少浮躁的氣息。

頭頂臟辮的黑人服務(wù)生點頭示意，讓客人在一邊等待。

展小于略有些煩躁地翻著手里的租車行的廣告，最后卷巴卷巴認命地把東西都放在了吧臺一邊，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機。這個點國內(nèi)的人都在睡，是QQ偷菜的好時候。

遠房表弟大寧子在QQ空間種了長相極其少女、粉嘰嘰的什么什么玫瑰，一登進去“布靈布靈”冒粉色泡泡，展小于忍著翻白眼毫不留情地一鍵偷菜。順便在大寧子的牧場里偷走了10顆仙鶴蛋。

展小于覺得自己的心情勉強恢復(fù)了一丟丟。

服務(wù)生小心覷著這位面容精致的亞洲客人的臉色，一邊給他的卡布奇諾灑最后的肉桂粉。

今天咖啡館的客人不多，服務(wù)生清洗好咖啡機后百無聊賴，順便瞅了一眼展小于丟在一邊的租車行廣告，隨意問道：“先生是想租車？”

展小于答了，“嗯。想租一輛車去北邊，但是跑了三家店，運氣不太好?！?/p>

服務(wù)生擦了擦杯子，提議道：“如果是遠途，您其實可以考慮拼車。在舊金山附近的話……公共交通也挺方便的?！?/p>

“拼車？”時下是2007年，共享經(jīng)濟還沒有普及，展小于對拼什么也是鮮少聽說。

頭頂無數(shù)小辮子的服務(wù)生聳聳肩，“對，我們假期都這么做。我放假和朋友出去玩或是回家，都是在論壇上找一個人開車，我們幫他分擔(dān)油費，或者輪流開，這樣一路開過去也熱鬧……大家都很愉快。”

展小于這才看到對方咖啡圍裙上那個實習(xí)生的標志，估摸著他是附近勤工儉學(xué)的大學(xué)生。他要來了論壇網(wǎng)址，點點頭表示感謝，多給了5刀小費。

其實展小于也就是聽了一嘴，沒當(dāng)回事。以前在國內(nèi)，他對拼車的印象就是一些想多賺點錢的出租司機同時沿路拉好幾個客人，每個人少收兩塊錢，一趟賺兩趟的錢。乍一聽，覺得不太接受，而且拼車不夠自由，他已經(jīng)想著去坐飛機了，大不了沿途的地方就不看了，直接去西雅圖也行。

QQ提示音響起，展小于打開，竟然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睡覺的展安寧。

展安寧就是剛才展小于偷菜的遠房表弟大寧子，個子高雙眼皮，濃眉大眼，一身腱子肉的倒三角好身材。他去年去了一趟阿拉斯加，回來黑了三個度，忽略展家萬年不倒的優(yōu)秀長相，給人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一個糙漢子。

大寧子只比展小于晚出生半個月，卻從小要比展小于壯一圈。

最主要的是，他頂著這個身材和長相，卻是個貨真價實的畫家。這些年仗著長壽，他一直在各種畫風(fēng)里橫跳，最近格外癡迷少女風(fēng)漫畫。

他的頭像現(xiàn)在是個大波萌妹，粉色的頭發(fā)紫色的眼睛————是他自己的作品人物。自從換了畫風(fēng)，他連說話都變了一個風(fēng)格……

“在？”

“你怎么大半夜偷人家的菜？【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