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山車?yán)^續(xù)往前,因為身后沈君艷的叫聲過于凄慘,林半夏還是擔(dān)心她會掉下來,因而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異象。直到到了某個拐彎的地方,宋輕羅忽的伸手,輕輕的拍了一下林半夏的手背,道:“前面有東西。”
林半夏道:“哪里??”
“看軌道?!彼屋p羅說。
林半夏立馬抬頭朝著宋輕羅說的方向看了眼,這一看,連他也嚇了一跳,只見他們前面的過山車軌道居然斷了一截,就在斷裂的地方,似乎掛著個人形的東西。坐在后面的沈君艷,也看到了眼前斷裂的軌道,這下她徹底瘋了,用盡全力抓住自己的壓肩想要把它拉下來,然而沉重的壓肩卻被卡的死死的,怎么都拉不動。只是眨眼的功夫,過山車已經(jīng)沖到了斷裂的軌道前方,沈君艷感到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某個瞬間屁股甚至都飛離了坐著的座位。
“臥槽——”嘴里罵出臟話,沈君艷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等待著劇烈的失重感降臨。然而時間過去了十幾秒,她想象中的墜落卻沒有發(fā)生,再睜開眼時,那山車居然沖過了斷裂的部分,重新回到了完整的軌道上。接著速度漸漸放緩,慢慢的停在了他們出來的站臺上。
“哢嚓”一聲,座位上所有的壓肩都抬了起來,沈君艷踉蹌著從座位里爬出來,臉色白的像個鬼似得,那模樣倒是把旁邊圍觀的蕭為琦嚇了一跳。
沈清怡見到此景急忙上前扶住了沈君艷,問道,“你們沒事吧??”
“沒事就怪了?!鄙蚓G奄奄一息的說道:“你敢信嗎??我坐到一半,那個安全帶松了,差點交代在上面——”
大家一聽,都露出悚然之色,顯然是覺得坐過山車的時候,安全帶松了這事的確挺嚇人的。
“而且軌道還斷了一截?!鄙蚓G掏出紙巾,擦干凈了自己的冷汗,扭頭看見林半夏和宋輕羅面不改色的下了車,氣不打一處來,“還好回來了,不然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兩個!”
林半夏覺得自己有點無辜,委屈道:“為什么不放過我???”
沈君艷怒道:“因為你居然不怕過山車?。 ?/p>
林半夏:“……”你這遷怒的有點沒道理啊。
宋輕羅輕輕的嘖了一聲,眼神里流露出嫌棄的味道,看的沈君艷恨恨磨牙。
三人正在說話,沈清怡上前輕輕的拉了拉沈君艷的衣袖,小聲道:“姐姐,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p>
“怎么了?”沈君艷問道。
“你們上去之后,在某段軌道的時候,好像突然看不到你們了?!鄙蚯邂噶酥杆麄兊纳砗螅砗笫遣Aё龀傻膲Ρ?,可以看到大部分過山車的軌道。
“消失了?”沈君艷一愣,走到墻壁邊上,道,“那一段具體在哪兒?”
“大概是在那個位置?!鄙蚯邂噶酥浮?/p>
林半夏也看到了沈清怡指的位置,他看了一眼那里,立馬想起了什么:“哎,這不是我們那時候看到軌道斷裂的位置嗎?”
宋輕羅點點頭,表示林半夏沒記錯。
“所以那段軌道真的和現(xiàn)實接軌了??”蕭為琦驚喜道,“我們是不是可以直接從那里出去?”
“出倒是可以出去?!绷职胂南肓讼?,覺得這事兒不太靠譜,“但是軌道那里的位置在現(xiàn)實里離地面也有三十多米的距離,下面就是硬邦邦的水泥地,正常人從那兒跳下去,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希望被打破,蕭為琦沮喪的嘆了口氣。
宋輕羅沉吟道:“我們剛才在斷裂的軌道上看到的東西,可能和異端之物有關(guān)系,剛才沒有看的太清楚,我要再去幾次?!?/p>
沈君艷一聽,沖著宋輕羅擺擺手:“去吧去吧,我就不奉陪了。”她揉揉自己的胃,覺得沒有吐出來,簡直是個奇跡。
林半夏道:“我陪你一起吧?”兩個人看,肯定會仔細(xì)一點。
宋輕羅點頭同意了。
接著,在眾人敬仰的目光里,他們兩個重新坐上了過山車,依舊是第一排,依舊是最刺激的位置,林半夏抬手拉下了壓肩,從頭到尾都神情放松。
沈君艷站在旁邊表情復(fù)雜到了極點,她見過的厲害監(jiān)視者數(shù)不勝數(shù),大部分膽子都很大,可就算膽子大,也有怕的東西。比如李穌怕飛蛾,比如她怕高,像林半夏這樣毫無懼色的異類,實屬罕見。也難怪李穌說宋輕羅走了狗屎運,不知從哪里找來了這么個寶貝。過山車再次出發(fā),載著林半夏和宋輕羅,緩緩駛?cè)肓艘股铩?/p>
沈君艷抬手看了眼表,現(xiàn)在離兩點半還有半個小時,她檢查了一下自己渾身上下的口袋,卻沒有發(fā)現(xiàn)本該出現(xiàn)在她身上的血色手帕。
“怎么了?”蕭為琦見沈君艷表情不對,問了句。
“奇了怪了?!鄙蚓G說,“我剛才在過山車上叫的那么厲害,怎么沒有手帕?難道手帕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你們一共幾個人進的游樂園?”蕭為琦問。
“七個啊。”沈君艷回答。
“那會不會是出現(xiàn)在了剩下的人身上?!鄙蚯邂f出了這種可能性。
這倒是有可能,沈君艷摸著指尖沉思,她的目光在幾個學(xué)生里不動聲色的掃了一圈,說:“我想你們沒人會把手帕藏起來吧?”
沒人說話,顯然是贊同了沈君艷的說法。
“如果你們身上出現(xiàn)了手帕,請交給我。”沈君艷說,“不要放在身上——”
趙園??扌Σ坏茫骸斑@東西誰會故意藏在自己身上,找死嗎?”
“那可說不好?!鄙蚓G聳聳肩道,“萬一太粗心,自己沒發(fā)現(xiàn)呢?!?/p>
大家都沒應(yīng)聲,似乎真的是沈君艷多慮了。
“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啊。”范子榮無精打采,他是親眼看見蔣柔柔死掉的,自然也知道手帕到底意味著什么,“難道一定要找出鬼,把手帕放在它的身上,這個游戲才能結(jié)束?可是我們怎么知道鬼是誰呢。”
沈君艷若有所思:“是啊,到底誰才是那個鬼呢?!彼聪蜻h(yuǎn)處,剛才開出去的過山車,這會兒又回來了。
這一趟,林半夏把斷軌上的東西看的更清楚了,那是個穿著長裙的布偶,長度大概只有手臂大小,被非常巧妙的卡在斷掉的軌道里面,也虧得宋輕羅能看到??墒沁^山車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不過幾秒鐘那東西就從他們的眼前消失了,能看到已經(jīng)是難事,想要多看幾眼都不太容易。
“布偶?這過山車軌道上出現(xiàn)布偶,看來就是那東西了?!鄙蚓G道,“具體什么模樣?”
“太黑了,沒看清?!彼屋p羅說。
“要不要再去看看?”林半夏提議,“說不定,能從布偶上得到些別的線索呢?”
宋輕羅沉吟片刻,點頭同意了。
于是,在眾人敬仰的目光里,兩人第三次坐上了過山車,而且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顯然這不是最后一次。
連著坐三次過山車,沈君艷想想都覺得胃部不適,索性移開了目光。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站在下面等待的幾人閑著沒事,便討論起了鬼的線索,大家各抒己見,氣氛變得熱烈起來,倒也沒有剛才的陰森可怖。
學(xué)生們在這兒鬧,沈君艷就在旁邊瞧著,臉上寫著清清楚楚的百無聊賴。當(dāng)然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檢查了一下每個人的身上,確定的的確確沒人身上帶著手帕。孟萌被查完之后,走到趙園睿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笑著讓他去,趙園睿受寵若驚,心想孟萌果然是被嚇到了,不然平日里那么高冷的她怎么會對自己有興趣。他檢查完了,孟萌再次走到了他的身邊,和他站在了一起。
蕭為琦看見孟萌就心煩,特別是這會兒她非常粘著趙園睿,他說:“孟萌,你能不能離趙園睿遠(yuǎn)一點,你又不喜歡他,招惹他干嘛?”
孟萌毫不猶豫的反唇相譏:“你們不是要找鬼嗎?我看蕭為琦可疑的很,如果不是他,我們也不會到這個樂園里來?!?/p>
“孟萌,你還好意思說我?”蕭為琦哪里肯背這個鍋,冷笑著反駁,“王軻死的事,就是你干的吧?”
“你說話可要講證據(jù)?!泵厦扰?,“你說是我,就是我?我還說是你呢!”
蕭為琦嘴上罵了句臟話,突然上前和孟萌推搡起來,孟萌往后踉蹌幾步,扯著聲音哭了起來,她道:“你干什么呀——說不過我,怎么就打人??”
趙園睿見狀只好趕緊在旁邊勸,說大家千萬不要內(nèi)訌,讓那個鬼看了笑話。
沈清怡扶住了孟萌,輕聲道:“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孟萌靠被沈清怡扶著,悲傷的抽泣起來,“蕭為琦你好過分,居然還對女孩子動手,真的太過分了?!?/p>
沈清怡連聲安慰她。
蕭為琦還想上前爭辯,沈清怡卻阻止了她,把孟萌扶到了角落,說別和蕭為琦計較。
孟萌這才不哭了,她縮成一團,像只被欺負(fù)的可憐兔子,乍看起來,倒是有些楚楚可憐。趙園睿也去安慰了幾句,倒是蕭為琦,一直冷冷的盯著她,好一會兒才收回了目光。過山車來了又走,不知不覺中,林半夏和宋輕羅已經(jīng)坐了第三趟,但奈何周遭的環(huán)境實在是太差,想要看清楚那東西的模樣,非常的困難。但是在坐第四趟的時候,林半夏明顯感覺到宋輕羅的神情出現(xiàn)了微妙的變化,他問道:“看清楚了???”宋輕羅居然微不可聞的點了一下頭,隨后輕聲道:“再來一次,我還需要確認(rèn)?!?/p>
當(dāng)然這事兒,他們沒告訴下面等待的學(xué)生,畢竟萬一鬼知道自己的身份要泄露了,做出過激的事就不好了,于是又一次的,他們再次出發(fā)了。
隨著過山車一次次的沖出站臺,時間也在飛速的流逝,蕭為琦看了眼手表,現(xiàn)在的時間,是兩點二十七,離兩點半,還差三分鐘。他面無表情的扭過頭,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孟萌。這個姑娘,曾經(jīng)也是他們的朋友。為什么蕭為琦要用曾經(jīng)這個詞,是因為她對王軻出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沒把她當(dāng)成朋友了。如果說王軻的死,蕭為琦只是憤怒,還對孟萌殘留了那么一絲絲的憐憫,那么此時此刻,蕭為琦對孟萌只余下了濃濃的憎恨和厭惡。
從孟萌突然回來的時候,蕭為琦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孟萌如果真的會在意這些朋友,想來根本就不會丟下王軻而去,所以與其相信她良心發(fā)現(xiàn),倒不如懷疑她另有目的。蕭為琦想,從進到過山車這邊,她就一直粘著趙園睿,也是,蕭為琦和沈清怡親眼看到她怎么害死了王軻,決不會相信他,范子榮有女朋友,粘著也不太合適,于是剩下了趙園睿這么一個替死鬼。剛才沈君艷檢查的時候,她就一直在趙園睿的身邊轉(zhuǎn)悠,顯然是用什么方法躲過了檢查。就在幾分鐘錢,蕭為琦毫不意外的在趙園睿身后衣服的帽兜里,發(fā)現(xiàn)了那張血紅色的手帕——她也算聰明,知道這東西放在口袋里容易被發(fā)現(xiàn),竟是想出這么一個辦法,這里到處黑漆漆的,若不是蕭為琦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趙園睿的身上,恐怕也不會發(fā)現(xiàn)這東西。
時間又過去了一分鐘,蕭為琦變得有些焦躁,他的雙手緊緊的握著,因為太過用力甚至爆出了青筋。他不會允許孟萌再故意害人,所以在剛才和孟萌爭吵的時候,故意和孟萌推搡了幾下,將那張手帕,塞到了她衣服的口袋里。此時的孟萌對此全然不知,還在得意于自己的計劃。
蕭為琦正在心里暗暗的數(shù)著時間,突然看到,原本蹲在地上的孟萌站了起來,她也看了眼手表,似乎是發(fā)現(xiàn)關(guān)鍵的時間點快到了,有些不放心什么似得,快速的在身上翻找著——包括衣服的口袋。
見到這一幕,蕭為琦立馬緊張起來,那東西就被他塞在黑色的外兜里,一翻就能看到,他喉嚨重重的上下動了動,失落的想著自己的計劃要落空了??墒亲屖挒殓鶝]有想到的是,孟萌居然沒有在自己身上翻出任何東西,她口袋空無一物,那張蕭為琦親手放進去的手帕,居然不見了——
“你在找什么?”站在孟萌身旁的沈清怡,輕聲問道。
“沒什么?!泵厦确笱艿膽?yīng)著聲,她找遍了全身,的確沒有找到那張紅色的手帕,心中頓時松了口氣,心想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她抬起頭,看到了不遠(yuǎn)處蕭為琦猙獰的表情,此時時間已經(jīng)兩點二十九,再過一分鐘,按照他們猜測的規(guī)律,手帕就會起作用。不過這和她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反正手帕不在她的身上。
“你在找什么?”站在她身后的沈清怡又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