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為琦訕訕的笑著,還想說什么,卻見沈君艷已經(jīng)彎下腰,把蔣柔柔背了起來。三人轉身朝著通道走去,打算離開這里。
然而就在沈君艷帶著蔣柔柔鉆入通道的時候,蕭為琦突然覺得哪里不太對,他用手電筒照了一下蔣柔柔,看見她身上穿了一套紅色的衣裳,只是這衣裳的樣式看起來怪怪的,質地絲綢,上面還印著圓形的花紋,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蔣柔柔穿衣服的風格。
雖然蕭為琦記不太清楚蔣柔柔進來的時候穿的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他們?nèi)巳豪?,沒有穿紅色的……難道是蔣柔柔換了身衣服?帶著這樣的疑惑,蕭為琦鬼使神差的,朝著頭頂上看了一眼,他看到了掛在天花板上的那些塑料尸體,尸體的模樣不算可怕,但蕭為琦卻瞬間渾身冰涼。
他看到一具尸體上,穿著和蔣柔柔一模一樣的衣服,此時此刻,他終于想起來這奇怪的衣服是什么了。
是壽衣,是死人才穿的,壽衣。
蕭為琦渾身涼透,站在原地邁不出步子,沈君艷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見蕭為琦還沒動,扭過頭來,奇怪的看了蕭為琦一眼,她說:“你怎么了?”
蔣柔柔也扭了頭,漆黑的眼珠子森森的盯著蕭為琦,蕭為琦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他說:“沒、沒事?!彼麖娖茸约豪潇o下來,慢慢的挪動了步子,道,“只是有點害怕?!?/p>
原本還算短的狹窄通道,在此時卻好像變成了天塹,蕭為琦一個勁的安慰自己,說萬一是蔣柔柔因為什么原因換了身衣服呢,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多……
終于,三人通過了狹窄的通道,到了外面。
蕭為琦出了一身的冷汗,抬手摸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幾乎全都被汗水浸透。
“你怎么了,出這么多汗?”沈君艷問。
“沒事沒事。”蕭為琦說,“只是有點熱?!?/p>
“這鬼屋里還有你們別的同伴嗎?”沈君艷問道。
“有的,我男朋友還在里面?!笔Y柔柔回答,“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兒,我也一直在找他?!?/p>
“那再找找吧?!鄙蚓G道,“讓他一個人待在這里,也不安全?!?/p>
說著,她背著蔣柔柔,想要朝鬼屋里面繼續(xù)走。蕭為琦很想告訴沈君艷蔣柔柔的異樣,可三人都在一起,他也沒機會說,只能跟在后頭,一邊害怕一邊想辦法。
三人往里面又走了一段距離,卻沒看見蔣柔柔男友的影子,蕭為琦定了定神,勉強鎮(zhèn)定的問道:“這鬼屋這么嚇人,你們怎么想到跑到里面來的?”
“我也不想啊?!笔Y柔柔說,“是他非要進來的?!?/p>
“嗯?”蕭為琦一愣。
蔣柔柔說:“和你們分開之后,我就和他找了地方躲了起來,可沒躲一會兒,他就變得疑神疑鬼的?!?/p>
蕭為琦說:“他怎么了?”
蔣柔柔說:“他說有東西在追他,非要到處跑,看到一個地方可以躲藏,也不管是不是鬼屋,就鉆進來了?!彼槠艘幌?,“你說他是不是被嚇傻了?!?/p>
蕭為琦心想嚇傻了也不至于往鬼屋里跑吧。
鬼屋挺大的,但是因為通道狹窄,能藏人的地方其實不算太多,就在蕭為琦他們路過某個房間的時候,沈君艷突然頓住腳步,道:“屋子里有人?”
蕭為琦用手電筒一照,竟是真的在屋子的角落看到了一個蹲著的瑟瑟發(fā)抖的人,他試探性的叫了聲那人的名字:“范子榮??是你嗎?”
范子榮就是蔣柔柔男友的名字。
那人聽到蕭為琦的聲音,驚喜的抬頭,他道:“蕭為琦?你怎么在這兒?你還活著嗎?你是人是鬼啊?”
蕭為琦說:“我當然是人了——”
范子榮正想和他說什么,卻注意到了他身后站著的兩人,幾乎是霎時間,他臉色變得慘白無比,顫聲道:“你、你后頭……”
“蔣柔柔一直在找你?!笔挒殓?,“你們兩個到底怎么了?”
“不可能,不可能——”范子榮神情恐懼到了極致,他說,“蔣柔柔已經(jīng)死了,她已經(jīng)死了?。?!”他站起來,便瘋了一樣的想要往外跑,嘴里吼叫道,“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沈君艷伸手攔住了他,趁著范子榮還未反應過來,直接一記手刀,將他敲暈了過去,蔣柔柔還趴在沈君艷的肩頭,她輕輕的說:“他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呢?”
蕭為琦聽到她這話差點沒暈過去,沈君艷倒是很平靜,她把蔣柔柔放到了地上,說:“不記得了嗎?”
蔣柔柔站在沈君艷的身后,沒有說話。
蕭為琦一直不敢往她那里看,三人在沉默中僵持了好一會兒,當蕭為琦鼓起勇氣再看過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蔣柔柔,居然已經(jīng)不見了。
地上只剩下一個被嚇的半死的范子榮,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蕭為琦也感到格外難過和后悔,如果不是他想來這里探險,也不會發(fā)生這荒誕的一切。
蕭為琦背起范子榮和沈君艷一起離開了鬼屋,到了外面,范子榮幽幽的醒來了,他睜開眼,沒看到蔣柔柔,想笑又想哭。蕭為琦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狈蹲訕s說,“我們兩個看到了有人從高處跳下來,被嚇的到處亂竄,等到冷靜下來的時候,柔柔在她的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血色的手帕。”他抽泣著,“然后柔柔就死了,可是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死了,一直追著我跑,我沒辦法,就躲進了鬼屋……”
蕭為琦一聽到血色的手帕,立馬想起了突然暴死的王軻,他后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顫聲道:“王軻也是因為手帕死的??!”
“你們沒有玩過,丟手絹嗎?”沈君艷站在旁邊,道,“丟手絹的規(guī)則,不就是要把自己手上的手絹,丟出去嗎?!?/p>
蕭為琦臉上煞白,他忽的想到了什么,掏出了沈清怡留給他的信,再次看了看上面鮮紅的手?。骸安缓谩蚯邂鍪铝耍?!”
沈清怡應該是要出事的,但是她運氣好,遇到了艾辛生,成功的將自己手里的手帕,交了出去。
她心里有愧,逃走時根本不敢回頭,卻聽到身后不斷的傳來人奔跑的聲音,似乎是艾辛生發(fā)現(xiàn)了她的陰謀,朝著她追了過來。
沈清怡身體本就纖細,體育更是糟糕的一塌糊涂,她跑了一會兒,便有些氣喘吁吁,可身后的腳步聲卻還遠遠的跟在后頭。又拐過一個彎道,沈清怡實在是跑不動了,她注意到周圍正巧出現(xiàn)了一個公共廁所,咬咬牙打算賭一把,擦干淚水,朝著廁所里沖了進去。
只是讓她失望的是,這廁所里居然沒有窗戶,身后的腳步聲,卻已經(jīng)跟到了門口。
沈清怡害怕極了,她胡亂的找了一間廁所,躲進了隔間,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鎖上了廁所的門。蹲在地上,用力的捂著自己的嘴。
“噠噠噠?!毙痛纱u敲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里如此的刺耳,那聲音從門口,漸漸朝著沈清怡漸漸的靠攏。一步,兩步,三步……最后停在了沈清怡所在的隔間外頭。
沈清怡捂著嘴,抖如篩糠,她聽到有人開始嘗試扭動她面前的門,那力道越來越大,單薄的木制門板,很快就要被硬生生的扭碎了。
沈清怡淚流滿面,她木然的睜著眼睛,等待著即將降臨的責罵或者毆打,這都是她該得的。但她并不后悔,如果重來一次,她依舊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眼看著門板即將被扭碎的瞬間,門外的人卻突然停下了動作,沈清怡怔愣了片刻,站在原地沒動,她正在疑惑,便聽到了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不是艾辛生的聲音,可卻比艾辛生的聲音要恐怖百倍——那是屬于王軻的聲音。
本該死掉的王軻,從高高的廁所門上露了半張臉,他叫著沈清怡的名字:“沈清怡,你為什么要跑?。俊彼崃送犷^,脖子扭出一個人類做法做到的弧度,“你在怕我嗎?”
沈清怡瞪大眼睛,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手背,有腥味在舌尖蔓延來開,下一刻,她雙眼一翻,直接暈厥了過去。
沈清怡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再次醒來時,王軻已經(jīng)不見了。她還躺在廁所冰冷的地板上,廁所門是開著的,外頭什么人也沒有,只有細微呼嘯的風,像被沖淡的嚎啕。
沈清怡從地上爬起,狼狽的檢查了自己每一個口袋,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身上居然沒有出現(xiàn)紅色的手帕。沒有?為什么沒有?沈清怡甚至以為自己死定了,可她把全身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出那張恐怖的紅色手絹。
“為什么沒有?”沈清怡喃喃自語,她看到了廁所門上被扭壞的鎖,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沈清怡認真的回憶了之前發(fā)生的事,感覺自己好像遺漏了什么重要的線索。她本來以為是因為自己接觸了王軻,才在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紅色的手帕,但是現(xiàn)在想來,為什么是她,而不是蕭為琦?她和蕭為琦之間,到底存在什么差異,才讓手帕出現(xiàn)在了她的口袋里?而王軻再次出現(xiàn),卻沒有對她做什么,難道說,是因為她沒有觸發(fā)那個條件?
無數(shù)的問題充斥著沈清怡的腦海,她想到獨自一人消失的孟萌,她在消失前,突然發(fā)出了一聲尖叫,接著就去了王軻的身側。
在這個恐怖的游樂園里,什么是最容易觸發(fā)的規(guī)則呢?沈清怡用手擦了一下臉頰,卻感到手背一陣刺痛。她低下頭,看到自己的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這是剛才她為了不發(fā)出聲音,硬生生咬出來的。
沈清怡盯著自己的手,忽然就想起了蕭為琦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玩笑話。
蕭為琦說:“沈清怡,你怎么那么喜歡叫,不過是海島船而已,有那么嚇人嗎?”沈清怡當時一邊尖叫,一邊用力的掐著蕭為琦的手背,氣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這就是選中我的原因嗎?”沈清怡喃喃自語,“艾辛生已經(jīng)死了,你需要進行下一輪的游戲……把下一張,手帕放到我們的身后?所以……才讓我看到了王軻?!?/p>
可惜,這一次,她竟是陰差陽錯的沒有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