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寒洲。
如果他沒聽錯,之前那群弟子喊的確是這個名字。
你追我趕、交手默契……人都走了還惦念著,難道瞬移帶走青年的自己、反而是背鍋做了回惡人不成?
察覺到周圍氣壓驟降的0049:等會兒,它家宿主那明明是氣的!
胡亂腦補要不得!
“師叔,”愈發(fā)覺得這縮地成寸的本事妙用無窮,青年整整表情,模樣乖巧地笑,“站著閑談難免失禮,主臥的院落就在北邊,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一眼瞧出對方在打什么主意,玄逸拂袖,作勢欲點青年眉心,卻又在真真碰到那皮膚的剎那,倏地散去了身形。
“修真一途不宜取巧,我看這路,師侄還是自己走吧。”
已然閉眼的沈浪浪:……
混蛋!為老不尊!不帶這么欺負(fù)人的!
親眼見到宿主氣哼哼地召來佩劍御空而行,0049想笑又不敢笑,直把藏在絨毛下的臉憋成了番茄。
相遇伊始便已踏進輪回,見慣宿主陰暗面的它實在很難想象,對方在這最后一世,性子竟如此活潑。
有好幾個瞬間,它甚至分不清宿主是在按照人設(shè)演戲撩撥,還是單純地露出了沒有遇到攻略者前的本性。
心里惦記著自己和錦鯉吐槽被抓包的事,御劍歸來的青年一進書房,就琢磨起了各種靜音陣法。
因為0049受限沒法直接點出某人的身份,從未見過飛升者“回門”的他,自然而然把便宜師叔和師尊劃分到了一個等級。
神魂強韌臨近飛升、又有多次輪回帶來的眼界,按理說,若沈裴真想瞞住一個大乘期修士,應(yīng)當(dāng)不是什么難題。
只可惜現(xiàn)如今搶了他主臥的那位雖瞧著年輕,內(nèi)里卻是整個縹緲道宗隔了不知多少代的“師祖”,將青年私下里做賊似的折騰盡收眼底,男人暗覺有趣,便故意放了些水,假裝被對方騙了過去。
經(jīng)歷所致,修真之人對時間的概念往往淡薄了些,一次入定,便可能是幾日、幾月、乃至幾年。
而無論在哪個世界,實力都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沈裴平日雖懶散了些,對待修煉卻沒有半點含糊。
直到時刻留心攻略者情況的0049提醒,沉迷修仙的青年才想起,最近就是劇本里主角破殼的日子。
離朱,人妖混血的小鳳凰,原本已是一顆生機寥寥的“壞蛋”,陰差陽錯下被帶進縹緲道宗,落入一處無名湖底,得了數(shù)十年靈脈溫養(yǎng),勉強撿回一條小命。
現(xiàn)如今,人妖魔三界還維持著表面的和諧,在沈裴的記憶里,因為主角本身就有一半人族血脈,再加上齊九朝數(shù)次懇求,師尊便準(zhǔn)許了對方留在宗門。
上輩子,沈裴和離朱其實并沒有多親密的交集,畢竟對方破殼第一眼看到的是齊九朝,自那往后,兩人便一直形影不離。
而今時今日,離朱還只是一顆沉在水底的蛋,縱然知曉對方就是主角、是齊九朝拼命要扶持攻略的對象,沈裴也未想過直接斷了離朱生機。
——若非要說有什么理由,那大概便是,自顧自給一個他重生后尚未出世的“幼鳥”定罪,總歸顯得牽強了些。
稍稍后仰靠住擺在樹蔭附近的搖椅,剛剛出關(guān)的青年雙眸微合,晃晃蕩蕩,有一搭沒一搭地剝著松子,模樣端地叫一個舒適愜意。
坐沒坐相。
恰巧在晨間開了窗,主臥里的男人如是想到。
可怎么說呢,或許有人天生就適合沒個正形,哪怕將自己癱成一片,骨肉勻停的青年也透著一股子慵懶的漂亮,尤其是那被松子弄紅了些的十指,白皙柔嫩,尖端帶粉,如同池塘里初綻的蓮花,不知不覺就勾走了觀者的思緒。
約莫是那來自臥房的目光著實太有存在感了些,白衣青年偏頭睜眼,露出一雙帶有水潤困意的眸:“師叔?”
恍然發(fā)覺自己居然盯著對方的手指出了神,男人拂袖,啪地一聲關(guān)了窗戶。
紅顏枯骨,左不過是身特別點的皮肉罷了。
無緣無故吃了個實打?qū)嵉摹伴]窗羹”,白衣青年眨眨眼,也沒生氣,只挑挑眉,小聲嘀咕了句更年期。
盡管是個極陌生的詞語,可玄逸直覺對方說的不是什么好話,未等他推門而出,一個青衣小童便跳下肥鶴,三步并作兩步地進了院子。
“沈師兄沈師兄,你的親師弟來找你啦?!?/p>
親師弟?
知道對方說的應(yīng)該就是和自己同為宗主親傳的攻略者,沈裴不緊不慢,連身都沒起:“齊九朝?他來做什么?”
小童望了望天:“據(jù)說是來找一只鳥。”
作為整個長春峰上最有地位的鳥類,聽到這話的當(dāng)即小肥鶴昂起下巴,唰地來了個白鶴亮翅。
……然后啪嗒甩出一個紅彤彤的團子。
身上只長了一層紅中帶金的絨毛,勉強能看出是只鳥的團子癱坐在地,眼冒金星地歪了歪頭——
“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