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聽到岑福的回稟,夏長青當年正好走失一女,說不定這便是他們?yōu)榱吮W∨畠盒悦玫挠嫴?。故意讓人把孩子抱走,謊稱走失,然后把孩子暗中托付給楊程萬。
今夏是袁氏夫婦抱養(yǎng)來的孩子,同樣是在五、六歲時被收養(yǎng),與夏家女兒走失正好對上。
陸繹痛楚地閉上雙目,之前他還心存僥幸,說不定今夏是與林家有淵源,而非夏家,但眼下,所有他得知的信息指向他最不愿意面對的那個事實?!?/p>
“咚咚咚。”有人叩門。
不愿被旁人看見自己現下的模樣,陸繹深吸口氣,略略平復情緒,才道:“進來吧?!?/p>
門被推開,今夏探頭進來,先朝他盈盈一笑,然后才跨進來道:“你和岑福談過了?京城里是不是有什么壞消息?我看他進門的時候臉色就不好看?!?/p>
“沒什么,都是小事。”陸繹朝她伸出手,“你過來,我有事問你?!?/p>
今夏牽了他的手,乖乖在他身旁坐下:“什么事?”
陸繹卻又不說法了,把她的手攏在掌心中,翻來覆去地看,撫到手背上一塊淡淡的疤印,這才問道:“這里是怎么受的傷?”
今夏瞅了一眼,笑道:“被煙花燙的。小時候,我們那條街上,就數開綢緞莊的王家最有錢,過年還能給孩子買煙花爆竹。我那會兒還小,家里頭沒錢買,看見人家放煙花羨慕地不得了,使勁往前頭湊。他們嫌我礙手礙腳,就在我近旁點煙花,手上就燙著了,身上棉衣還燙了幾個洞,回家我娘給我上好藥,之后就是一頓打?!?/p>
不知不覺間,陸繹眼中起了一片朦朦朧朧的水澤,生怕被今夏看見,側頭將她攬入懷中。
“你小時候吃了很多苦頭,是不是?”他問。
今夏窩在他懷里雖然很舒服,晃晃腦袋道:“也不覺得如何苦,現下想起,好多事兒都好玩得很。我娘說,我才被她打了兩次就知曉要竄上房,她又怕我摔下來,只得好言好語地哄著我,嚇得臉都白了?!?/p>
想起往事,她在他懷中咯咯直笑。
“你爹娘待你很好啊?!标懤[輕聲道。
“那是自然!”今夏把手繞過他的腰,摟緊他,“所以我一直想早點升捕頭,能多賺點銀子,我娘就特別喜歡銀子?!?/p>
陸繹聽著,手輕輕在她發(fā)間摩挲,過了好一會兒,又問道:“市井里頭,會有人欺負他們么?”
“以前有過,搶攤位的時候,有人把我爹給打了,躺床上喝了好幾貼藥。那時節(jié),我功夫還不到家,趁著我娘抓藥的時候,拎了把刀就沖出去,滿腦子想得都是要給爹爹報仇,殺人我償命就是!幸而路上被頭兒攔了下來,把我好一通教訓。”今夏嘻嘻笑道。
陸繹聽見,將她摟得愈發(fā)緊,低低道:“傻丫頭,便要是報仇,也別把自己饒上?!?/p>
聽出他語氣有異,今夏略略掙開他懷抱,細瞅他的面色,看見他眼底的霧氣,微微吃了一驚,怎么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難過到這個地步:“早知曉我不說這些了,這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你不用傷心……”
將頭埋在她肩頸間,陸繹心里難受,卻什么話都不能對她說,只是將她摟緊。
今夏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只得接著安慰他:“你知曉的,我有金甲神人護佑,遇難成祥,逢兇化吉,我才沒那么傻,把自己饒進去呢,你放心吧?!?/p>
***
這日到了近晚間時,戚將軍派人來將陸繹請了去。
今夏閑來無事,又總覺得陸繹近來似有說不出來的古怪,自己發(fā)了好一會兒的待,跳起來去就去找岑福。
她沒忘記從灶間端了盤大楊剛剛炸好的醋肉,就去叩岑福的門。
“進來吧。”
岑福正在屋中與岑壽說話。
“好香的肉!”岑壽看見今夏沒有絲毫詫異,跨上前一步就先拈了塊肉吃,見還熱乎著,“大楊剛炸好就被你端來,你手夠快的!”
“仔細燙?。 苯裣男Σ[瞇道,“岑大哥,你嘗嘗,醋肉可不是天天有的吃,大楊極難得才做一回,都是為了給你接風?!?/p>
她說話這一會兒功夫,岑壽又多吃了好幾塊,口齒不清道:“還是肉……好,哥,你不知曉,前陣子……吃魚都吃怕了?!?/p>
好一陣子沒見,原來還擔心自家弟弟摁不住性子總和今夏掐,現下看兩人這般熟絡,倒是岑福未曾料到的。
“哥,你吃呀!”岑壽催促他。
“哦?!?/p>
岑福拿起筷子挾了一塊放入口中。
“越嚼越香,是不是?”今夏順勢就坐了下來,望著岑福道,“岑大哥,你這回進京為得什么事?”
就知曉她是為了打聽事兒,岑福搖首笑了笑,沒言語。
岑壽潑她冷水:“我哥連我都沒說,你就別指望打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