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也想起這件事懸而未決是因自己之故,當(dāng)即仰臉看著陸硯尷尬的干笑了兩聲,接著抱怨道:“都怨三郎名字取得太好,我才如此猶豫!”
陸硯被她不講理的話逗笑了,從一旁拿過寫著七八個名字的紙,遞到長寧眼前,道:“既然這般,那就將前兩個作為大郎和大娘的名字,阿桐這么不忍舍棄,日后總會用的到的?!?/p>
長寧立刻瞪著他,雙手僅捂著腹部道:“三郎也忒貪心了!便是我娘親也不過四個孩兒……”
陸硯笑聲愉悅,看她鼓著臉頰瞪著自己,低頭親了親她鼓起的臉頰,手掌輕輕落在長寧還未平下的小腹上,低低道:“孕育孩兒太辛苦,這般苦我實(shí)在不愿阿桐在承受一次?!?/p>
長寧一怔,多子多孫是福氣,可是他居然能夠體恤自己痛苦,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心中頓時暖烘烘的。
孕后不宜久坐,陸硯見長寧神情已顯幾分疲倦,命人去看孩子是否醒來。
不多時幾個奶娘抱著兩個孩子進(jìn)了來,阿珍笑道:“小郎君、小娘子像是曉得娘子心意呢,婢子準(zhǔn)備離開時,兩人便都醒了呢?!?/p>
長寧看見乳娘懷中小小的??褓,心情激動:“快來給我抱抱。”
陸硯起身接過女兒,動作還是有些僵硬,但神情卻格外柔和。
“這是大娘?!标懗帉阎行∪藘罕Ыo長寧看,看著那小小的一團(tuán),長寧覺得心都軟成了一團(tuán),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緩緩將女兒從陸硯懷中抱過來,臉上的笑容帶著母親特有的光輝。
小娘子身體還是有些弱,躺在??褓中閉著眼睛,動也不動,只有小嘴微微呶著,看起來十分沒有力氣一般。
長寧心底擔(dān)憂又起,低頭輕輕碰了碰女兒嬌軟的小臉,低低道:“大娘可要快些精神起來,你爹爹和娘親都好生牽掛你呢?!?/p>
輕柔的聲音像是引起了母女之間的共鳴,小娘子努力著睜了睜眼皮,出生之后一直都緊閉的眼睛慢慢開了一條縫,便是這點(diǎn)小小的變化,都讓長寧驚喜不已。
乳娘見狀,連忙湊趣道:“小娘子也想看看娘子的模樣呢。”
陸硯唇角含笑,輕輕握了握女兒緊緊攥起來的小拳頭,語氣欣慰道:“大娘如此聽話,定是會好好長大的。”
長寧親了親女兒的額頭,抬頭看著另一位乳娘懷中的??褓,笑道:“將郎君抱過來。”
陸硯將女兒抱在懷中,把長寧懷中的位置空給了兒子。
小郎君的眼睛已經(jīng)能夠睜開了,長寧知曉他此時幷看不清自己,但還是笑著道:“我是娘親,那是你爹爹,大郎可認(rèn)得了?”
長寧抱著小郎君靠向了陸硯,握著他的小手與小娘子的小手輕輕碰了碰,道:“這是你妹妹……”
陸硯看著兩個孩子碰觸在一起的小手,目光溫柔慈愛,看著身邊嬌柔的女子,緩緩伸手將長寧和兩個孩子的手抱進(jìn)掌心,真切的感受著彼此的存在,感受著愛與生命傳承的美好感覺。
剛出生的孩子見風(fēng)長,一天一個樣,便是長寧日日看著他們,也驚嘆孩兒們的變化。
長寧奶水不豐,便是有心親自喂養(yǎng)孩子,也只能怏怏作罷,不過每日還是會喂兩個孩子一兩次,與孩子的關(guān)系也更加親密。
酷暑漸漸過去,難過的雙月子也終于結(jié)束了,長寧從浴桶中出來,聞著身上終于又是香香的味道,神情也變得輕松愉悅起來:“果真沐浴之后感覺身體都輕了許多呢,之前身上的那股味道我自己都覺得聞不下去了!”
阿珍和引蘭笑著給她整理衣裙,長寧在喬媽媽的教導(dǎo)下,早早的就綁縛了束腰,兩個月過去,腰身恢復(fù)如初,臉色也是白里透紅,瑩潤潤的。
對著鏡子照了照,長寧雙手輕輕掐了掐腰,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帶著滿袖暗香出了浴室。
兩個粉嘟嘟的孩子正躺在榻上玩耍,感覺到有人靠近,小郎君下意識的扭頭看向榻邊,還未看清便被一雙溫柔的雙手抱起。
長寧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小鼻子,笑道:“怎的這般霸道,將你妹妹都趕到哪里去了?!?/p>
小娘子果真長大了許多,雖然還趕不上小郎君,卻也和一般同樣月數(shù)的孩子差不多了,只是對著霸道、武力值又超群的哥哥時,還是會被默默的欺負(fù)。
“瑜郎又欺負(fù)妹妹了?”陸硯從外間進(jìn)來,輕輕蹙眉看著躺在榻上對他傻笑的兒子,抬手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小鼻子,道:“毫無半絲兄長風(fēng)度,下午便丟你一人玩耍吧。”
長寧將女兒抱在懷中,看他教訓(xùn)兒子,不由莞爾,低低道:“孩兒還這般小呢,你何必與他較真。”
陸硯搖頭,正色道:“并非如此,幼苗易歪,需小時便時時敲正才可,阿桐莫要覺得幼兒不懂人話便縱容溺愛?!?/p>
長寧見他神情嚴(yán)肅,與以往教導(dǎo)孩兒語氣不同,不由怔了怔,奇怪道:“你今日是怎么了?”
陸硯面色微沉,轉(zhuǎn)頭看向她,目光落在她懷中的孩子身上,伸手從她懷里將女兒接過來,面色依然嚴(yán)肅,聲音卻柔緩了許多:“芃兒也莫要總這般被人欺負(fù),,該打回來時便要出手。”
長寧瞪大眼睛,嗔怪道:“哪有你這般教導(dǎo)兒女動手的,就不能讓他們好好相處,兄友弟恭么?!?/p>
硯看向窗外,目光漸漸冰冷:“屢教不改,唯有以武止武……”
長寧心慢慢提起,命人將兩個孩子帶下去,定定的看著陸硯:“廣西路可是出事了?”
陸硯緩緩從窗外收回目光,看著長寧,沉默許久,才低沉道: “欽州知軍葉子銘叛國了……”
心猛地一跳,長寧驚鄂的看著陸硯:“何時的事情?”
“三天前?!标懗幠抗獗洌叭~子銘率五百兵士沖進(jìn)廣西四軍監(jiān)轄雷大人衙署,將其斬殺,隨后率兩千五百欽州軍大開欽州城門迎越國三萬兵馬入城……”
“我欽州十萬百姓…… ”陸硯看著窗外花紅葉綠,緩緩閉上眼睛,壓抑著心中憤怒,悲痛道:“盡數(shù)被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