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霞呆呆的看著崔庭軒一步一步走出這片庭院,眼眶酸脹干澀,還不等她緩神,便見博郡王身邊的康內侍快步走來,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口無遮攔會為父王王妃帶來多少麻煩。
秋葳廳外,博郡王再三挽留舒修遠,都被婉拒。
舒修遠笑道:“今夜某也想在這園中一睹晚間盛景,只可惜家父尚在家中,前些日子路途奔波,家父身體一直抱恙,否則也不會今日宴會不能前來,我與拙荊出門太久心中多有牽掛,所以還請郡王諒解,等家父身體康健,吾定當在家中設宴,屆時與郡王把酒言歡,不醉不歸?!?/p>
話說到此處,博郡王即使再有心留人,也只能遺憾松手。親自將人送出別院外,看著幾架馬車漸漸遠去,博郡王臉上的笑才落了下來,沉聲問:“霞兒真的說出了圣上到來這樣的話?”
康內侍嘆了一聲,道:“縣主到?jīng)]有說的這么明白……”
“她怎么說的?”博郡王看著康內侍,聲音加重幾分:“一個字不落的重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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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硯從宮里回到定國公府時,母親秦氏已經(jīng)帶著世子夫人騰氏、四娘、五娘回家很久了,他剛進門就被人請到了前堂。
秦氏冷眼看著跪在面前但是腰板打的筆挺的三娘子,也不說一句話,就任由她那樣跪著。
陸硯到時,就看到了被人攔在房外的芳娘子,見到他過來,芳娘子立刻哭嚎起來:“三郎君,你妹妹年幼,你身為兄長還請多多寬宥她呀… …”
陸硯皺皺眉,看了眼沒什么聲響的房內,一言不發(fā)的邁步進入了正廳。廳內只有秦氏、滕氏與跪在地上的三娘子,相比四娘子、五娘子已經(jīng)早早被秦氏打發(fā)回了自己院子。
秦氏見他進來,示意他免禮,讓下人給他上了茶湯,才目光慈愛的看向他道:“外面回來辛苦,趕緊喝杯茶潤潤嗓子?!?/p>
陸硯唇角輕輕彎了下:“謝母親掛心,孩兒不累?!?/p>
騰氏臉上帶著端莊的笑,瞥了眼從剛剛就一直怒瞪陸硯的三娘子,道:“三弟,秋宴之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怎么就讓你身邊的人將三娘子送了回來呢?”
秦氏微微蹙眉,對這個名義上的大兒媳所說的話有些不喜,便淡淡道:“硯兒送三娘回來時給我說過了,你有什么想問的,便問我罷?!?/p>
騰氏笑容訕訕,目光有些閃爍,低低道:“我這不是怕三娘子與母親之間再有什么誤會,等父親回府又不安生么?!?/p>
秦氏哼笑一聲,輕飄飄的看了眼面前的三娘子,道:“教導兒女,管理后宅是我做主母的分內之事,國公爺有什么意見也只會和我說,世子夫人就不必操心了?!?/p>
滕氏臉一紅,吶吶 是,縮了縮脖子坐在一旁不再說話。
陸硯一直未曾說話,此刻看著對自己一臉恨意的三娘子,頓了頓道:“入宮這件事,你莫想了,你若愿意好好嫁人,我便在這科舉生中為你擇一才俊,若是不愿,那便罷了,從此以后,你的婚事我與母親便再也不提,不過也就是多養(yǎng)你四五年罷了,待到你滿了二十,官府自有人上門將你強行配人,你考慮吧。”
說罷也不再理她,靜靜的坐在一旁喝茶。對于自己這個庶妹,他實在是頗感無語,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善于說教的性子,只是不忍母親為她勞心之余,和父親起爭端,才在今日說上這么一兩句,她若是愿意收起這好高騖遠的性子,他肯定會在同科中為她好好挑選一番,但若是改不了,這樣的性子嫁出去,結親就是結仇,他也不會放著這個庶妹去坑害別家。
“三哥倒是會說,說什么在舉生中為我擇一才俊,憑什么大姐、二姐都嫁與高門大戶,我偏偏只能嫁個舉生,你說我入宮不成,若不是你今日……”
“閉嘴!”陸硯冷冷的看向她,目光像是刀鋒一樣戳破了她被怒意鼓起的勇氣,漸漸的收了聲。
陸硯皺眉看著冥頑不靈的陸情,半響后不耐的嘆了口氣,轉頭對秦氏道:“三娘子的事情我會親自和父親說,母親就不要管了?!?/p>
秦氏點點頭,雖然不清楚三娘子在秋宴時惹了什么麻煩,但是被原本說了不參加秋宴的兒子突然從別院中送出來,想一想也知道這丫頭做了什么,也就身邊這個大兒媳明目張膽的問出來,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使人將三娘子帶下去禁足自己園中,打發(fā)了藤氏之后,前堂正廳就剩下了秦氏和陸硯。
秦氏看著自己兒子面如冠玉、氣度斐然的樣子,唇角不由再次浮現(xiàn)慈愛又驕傲的笑容,想起今天在宴會上與別家夫人的交談,忍不住道:“硯兒,再過一年,你便及冠,京中其他兒郎這時早已定下了婚事,可憐我兒此前一直伴隨圣上左右,前幾年想要為你說親,也頻頻不成,如今形勢已定,今日秋宴之上,我看有好幾家的小娘子都不錯呢,安國公家的常七娘子、武平侯的趙五娘子還有……”
陸硯淺淺一笑,猶如春風拂面,迎著母親關切的眼神道:“孩兒暫且無心考慮此事,待恩科過后再談如何?”
秦氏笑著點頭:“我也是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樣的小娘子,不好幫你相看,剛剛說的那幾個你定也是見過的,若有喜歡的不妨先給娘說說,哪怕等你恩科之后再去談都好,先給對方家里透個信,一家有女百家求,只怕咱們晚一步,這看上的小娘子就成了別家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