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你啊,年紀(jì)越大越龜毛?!?/p>
被壓在床單上磨蹭,我開始費力地喘著氣照顧我那顆老肺。
“明明以前那么主動大方,還會趁我沒醒偷親我……”
“哪有的事!”
“你敢說沒有?一邊偷親一邊說‘討厭,長這么帥干嘛’,那個不是你?”
我老臉通紅:“……什么,我怎么可能說那種話,一定是你記錯了。”
“哦,你不認(rèn)賬,”他認(rèn)真起來,“明明前一天剛吵過架,你自己就先憋不住來偷襲我,那天起床以后你還故意不理我,等快出門的時候才勉強(qiáng)讓我抱一下。死要面子你最會了,還敢說不是?”
老底都被揭起來,我顏面無存,垂死狡辯:“亂講,那種幾十年前的小事,你怎么會記得,一定是瞎編的……”
“當(dāng)然記得啊,”他很認(rèn)真,“你的事,每一件我都記得?!?/p>
“怎么會忘呢,全都記得?!彼谋戆卓偸沁@么笨拙,一點漂亮話都說不出來,“每天都會拿出來想一想,想得受不了了……”
“那種日子好難熬……”他不說了,只默默看著我。
我沒來由的,鼻子一酸,反手抱住這個傷痕累累的男人。
書店很快就盤掉了,雖然本來就賺不到什么錢,但要下決心放掉這個謀生工具,還是失眠了好幾天。
陸風(fēng)知道我在害怕,也沒多說什么,只在我翻來覆去的時候揉揉我的額頭,說:“相信我就好了?!?/p>
知道要信賴他,可我還是不敢把自己全部托付給他。義無反顧之余,又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想留一條后路。
書店是由他經(jīng)手處理掉的,干凈俐落,迅速得不像賣,倒像扔,就像他替我搬家的時候丟掉我公寓里那些舊家俱一樣。
這回除了他以外,我真是什么都沒有了。
一直期待的,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看看書聽聽新聞養(yǎng)養(yǎng)花就安然過一天的日子,終于可以享受到了,卻反而坐立不安。
公司不會招我這種年紀(jì)的人,腦力也差,小小一個書店都開不好。要是哪天他讓我走,我能做什么來養(yǎng)活自己。
也許可以去應(yīng)聘保育院的員工,我有耐心,也很負(fù)責(zé),門衛(wèi)的工作也很好……
偷偷收集零零碎碎的就業(yè)資訊,有一天不小心被他看見,我還在為他突然變暗的臉色噤若寒蟬,他一聲不吭就把那幾張筆記紙揉成一團(tuán)丟了出去。之后風(fēng)平浪靜,絕口不提。
而晚上我的老腰又被好好折磨了一通,腰酸背痛地躺在他懷里,夜不能眠,正在嘆氣,卻聽原本以為已經(jīng)睡著的男人說:“你很想上班嗎?”
“唔……”
“你知道,我養(yǎng)你很容易,也是應(yīng)該的?!?/p>
“嗯……”
“你在外面吃苦我會擔(dān)心?!?/p>
“……在家有點無聊?!?/p>
我沒說真話。他卻認(rèn)真地沉默半天,嘆了口氣。
第二天他去公司的時候,就帶上我。
其實如今他根本不會每天親自到公司,只偶爾神龍見首不見尾地現(xiàn)身一下而已?,F(xiàn)在卻滑稽地在他的辦公室里多擺一張桌子,天天載我去報到。
而我所做的也只是在那里打些不急著要,出錯也沒關(guān)系的檔,或者給他泡泡茶,整理辦公室,給幾個小盆栽澆水,修剪葉子,四處走走,關(guān)上門以后讓他親兩下。
飯桶一只。
但一轉(zhuǎn)頭就能看到他,想到他也甘愿陪著我悶在這大樓里,就覺得美滿。
幾天下來,公司里有資格靠近總裁辦公室的,除了找借口前來觀看成熟魅力一大把的英俊老板以外,也順便對我這個天外來客評頭論足。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看老板對他不錯的樣子。”
“什么來頭?難道后臺很硬嗎?”
“普通人一個而已啊……”
搞得我自己都差點心虛起來。
“聽說老板已經(jīng)死會了?”
“大驚小怪,他什么時候單身過啊,情人那么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