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色的主屋有著類似古堡的情態(tài),弧圓的樓身,狹長的百葉窗,四周爬滿綠色的藤葉,塔松的尖頂在一邊映著柱狀的屋頂。我若是女孩子,在這種地方也定然會想起灰姑娘。
而我所自以為熟悉的不過是當初寧可和我擠在小公寓里偷得浮生半日閑的陸風。這樣格調高得遙遠的他,卻是全然陌生的。
“隨便坐吧。”他穿得很隨意,開司米毛衣,休閑長褲,赤著腳在鋪了長毛地毯的屋子里走來走去,好象故意要反襯我一身明顯刻意挑選的衣服,不自覺交握著手坐在沙發(fā)上的拘謹。
他打量了我一遍,眼光落在我那一看就知道是新拆封的襯衫上,玩味一笑。我全身不自在地羞恥,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居然會蠢得穿著全新的衣服過來……其實這本來也沒什么,衣服買回來當然會有嶄新的第一次……但被他用那種透徹的眼光一看,就好象我隆重得多么可笑似的。
“喝杯酒吧?!彼f過酒杯,不知道為什么還不經意似地看了下時間。
“恩?!蔽医舆^杯子卻只是把它握在手里。
“試看看,年份很不錯的紅酒,你應該會喜歡。”
“哦?!蔽颐蛄艘豢?,舒口氣,“是很好。”
他笑了,露出白亮的牙齒,“我知道你會喜歡……恩,怎么懷疑的眼神?我當然記得你的口味了?!?/p>
“哦……”一瞬間我居然有些感動,默默把整杯酒都喝下去。
“陸風……”
“恩?”他漫不經心地轉著酒杯,好象在聆聽英制音響里低低流淌出來的音樂。
“真對不起,那個時候突然走掉……”我咽了咽口水,“很抱歉,可我實在是難以接受……媽媽和弟弟的事,你能理解嗎?那些事情太突然了……我需要時間……所以……結果后來出了一些事情,一直沒辦法去找你……”
抬頭卻對上他心不在焉的表情。
“陸風?”
“?。俊彼麆倓傋⒁獾轿以谡f話一般,“啊,你剛才說什么了嗎?不好意思啊,我走神了,能不能麻煩你再說一遍?”
“……”我尷尬地擺擺手,“沒什么?!?/p>
“你自己一個人住在這里?”T城寸土寸金,這種規(guī)模的住宅實在不能僅用“奢侈”兩個字來形容。
“是啊,還沒有女主人,當然男副主人也沒有?!彼质且恍?,端詳著我,“怎么?有點遺憾?”
“恩?”
“你那個時候要是沒離開我,它現在就是你的了,是吧?”
我愕然,還了不及開口,他已經笑了:“開個玩笑,不用緊張?!?/p>
“當然,那時候我差點就成了窮光蛋,不用說你,就是我自己也想不到還能站得起來?!?/p>
我莫名其妙,只好又低頭喝了一口酒
“所以也不能怪你沒眼光。”他突然湊得近了點,“對了,聽說你娶了卓飛的女兒,不錯嘛,恭喜你?!?/p>
我全身驀然緊繃,臉色慘白地瞪著他。
“卓家在T城的確是富甲一方,我沒想到你對女人也這么有本事?!彼艘幌孪掳停⑿?,“不過后來又離婚了?真可惜,乘龍快婿做的不舒服嗎?那么……你來找我,是因為卓藍拋棄你了呢,還是因為知道我比卓家更得勢,就拋棄了她?”
我覺得邏輯混亂起來。他說的這些,好象已經超出我的理解范圍之外。
“怎么?臉色這么難看?你哪里不舒服嗎?”用的是關懷的語氣,可是我從他臉上一點也找不到相應的表情。
“沒有……”我微微打著哆嗦。明明心里覺得發(fā)冷,身上卻越來越燙……奇怪的涌動的燥熱……
我忍耐地并緊膝蓋,額頭上泌出一層汗。
“是不是我說了什么讓你害怕的話了?”他笑,“你不用怕,以前的事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我那時候兩手空空,的確是不能跟卓家相提并論,也難怪你要改變主意。只不過你怎么都不通知我一聲,哄得我跑回紐約辦理好手續(xù),再眼巴巴趕回來接你,卻撲了場空?!?/p>
“不是的,我……”
“你一直都很喜歡我?這么多年都忘不掉?現在想來再續(xù)前緣?”他笑著打量我,滿臉了然,“是不是?”
我頭腦越來越混沌,只覺他笑的奇怪,說的話也奇怪。
他雖然叫我來,雖然對我笑,雖然很溫和……
我怎么會覺得他其實一點也不想再見到我。
他的臉慢慢在眼前放大:“你怎么了?”
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姿勢不知不覺已經變成在沙發(fā)上蜷成一團。
“是病了嗎?”他是笑著問的,一點也沒有擔心的意思,反而坦然地把手掌探過來貼在我臉上,“這么燙啊?!?/p>
冰冷的觸感讓我全身一震地大大顫抖起來,幾乎沒有意識地就把臉緊緊朝他貼過去。
他“哧”地一聲笑出來,把手抽開,欣賞著我熱得通紅的臉:“你還真是……有趣的很……”
手指輕巧地解開我上衣的紐扣,裸露出來的胸口也是一片緋紅,僅僅指尖偶爾的碰觸感覺都尖銳得可怕,他用指甲輕輕刮了一下,我背部就劇烈劇烈地彈起來,又重重落回去,喘著氣在柔軟的布料上扭動,像落在沙灘上瀕臨窒息的魚。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杯酒本來就沒那么體貼。
“真是的,年紀都這么大了,用點藥還敏感成這樣。”他嗤笑著縮回手,好整以暇看我喘不過氣一般地狼狽掙扎。眼睛模糊得看不見了,不知道為什么漲滿了眼淚。
“很難受?你很想要啊?”手指探過來在胸口淡淡撫了兩下,我就邊流淚邊失去控制地磨蹭他。
“不好意思啊……我對你這種年齡的完全沒興趣……”
我盲目地扭動,臉上流滿的咸濕的液體,在他面前丑態(tài)畢露。我希望能有多一點自制力,可是沒有辦法,身體就好象不是我的。
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藥效已經強烈得讓我完全失去理智了,迷糊中我居然去扯他的衣服,直到他一巴掌狠狠打在我臉上。
“賤人!”
痛楚在那種狂亂的時候并不明顯,我只是縮了一下,然后緊緊揪著沙發(fā),狂亂成一團。
“恩,已經做好了嗎?很好……準備好東西,這邊也差不多了?!蔽衣牭剿谂赃吰届o地對著手機說話,然后抓起我,“喂,你不是很想嗎?這么可憐,想要成這樣了……那我找個人幫你好了?!?/p>
迷糊地看到房間里那床上靜靜躺著一動不動的孩子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文揚,幸好掙扎著看清楚那是張陌生的臉。
我為他不是我的兒子而自私地覺得慶幸。
“很年輕漂亮吧,”陸風在背后用腳踢踢我。藥物刺激起來的欲望強烈得讓我站都站不直。
“忍不住的話,就去啊。”
去……去抱那個沒有意識的孩子?……他才和文揚差不多大……
我痙攣著往后縮。
“隨便你,看你忍多久?!彼淮竽蜔┑?。
我知道還有攝像機的鏡頭在后面對著我,可就連這樣清楚的可怕的認知都不能讓燃燒得要炸開一般的身體減少半分疼痛。
理智完全崩潰的時候我的手還是失控地伸向那個臉色蒼白的接近透明的男孩子,一邊機械地動作一邊流眼淚。到一半他就醒了,一開始還掙扎,然后就沒再動,只是恨恨地瞪著我,小動物一樣的眼睛瞪得要裂開一樣又圓又大,我都不敢再看他。
他那么仇視又鄙夷的眼神。
我直到昏迷過去還清楚地記得。
一直不停地做噩夢,吃不下飯,整夜地失眠。我從鏡子里再看到自己的時候怔怔站了半天。
我從來也沒想到自己會齷齪到去強暴別人,還是一個和我兒子年齡相仿的無辜的孩子。
他就算是叫人來輪暴我,我也只是傷心,不會這樣內疚得渾身難受。
他果然最清楚要用什么樣的方式才能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