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檸坐在車里一語不發(fā),她是真的被惡心到了,那個被她成為母親的人,到底是哪里來的勇氣,還敢在她面前出現(xiàn)?甚至無恥地讓她心愛的女兒來到自己面前說情?從那個女孩的話來看,她甚至都沒敢把實情告訴她!
突然,一只溫?zé)岬拇笫指采w住了她冰冷的手背,施榮目不斜視地開著車,說:“別擔(dān)心,我不會讓她來的。”
孟檸沉默了片刻,才說:“可我想見她?!?/p>
聞言,施榮立刻看向她,眼底明顯是不贊同。但這些年來他已經(jīng)在盡量做到尊重孟檸,所以很多時候他都會選擇聽聽她的理由——即使大多數(shù)情況下,他仍會一口回絕。
“我想知道她現(xiàn)在變成了什么樣子?!泵蠙幷f。
無獨有偶,很快地,那個女人便出現(xiàn)在了孟檸面前。大概隔了有一個星期這樣子,中午下課后,學(xué)生們都走了,施榮今天有個大項目要談,所以讓司機來接她回家,孟檸正在辦公室收拾東西,就聽見輪子轉(zhuǎn)動的聲音,她微微皺了下眉,轉(zhuǎn)身去看,那個女孩正慢慢推著一個輪椅走進來,輪椅上坐著一個雖然蒼白虛弱,卻仍然不減美麗的女人,此刻女人正激動地望著孟檸,看見她后便伸出手來,嘴里不住地叫露露。
孟檸拿起自己的包,看見她們站在門口就不再動,知道不解決今天怕是走不成,便不說話,任由女人叫她的名字,然后冷漠地問:“請問丁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嗎?”
丁夫人的眼底閃過濃重受傷的神色,但很快她就重新打起精神來,眼巴巴地看著孟檸,說:“露露,之前是媽媽對不起你,請你,請你原諒媽媽好不好?媽媽知道錯了,求求你,回到媽媽身邊來吧!”
孟檸冷淡地看著她涕淚俱下的懇求,心里一點波瀾都沒有。曾經(jīng)因為丁夫人的避而不見,她傷透了心,從小思念的母親根本就不曾想起過自己,她早有了新的丈夫新的女兒,組建了新的家庭,孟檸算得上什么呢?可能真的不算什么,否則丁夫人怎么會在生死關(guān)頭才想起她來?想到這里,孟檸慢慢地問:“要是我沒記錯,那年,我在丁家別墅外跪了整整三天,你非但不肯見我,還讓傭人來趕我,最后,你怕你的丈夫從國外回來看見我,甚至放狼狗來咬我,丁夫人都忘記了嗎?如果丁夫人忘記了,我可以幫你想起來。你還記得那天下著大雨,你終于肯來見我了,我跪在你面前,乞求你借我一萬塊錢,你卻說,你不是沒有,只是,你不能借。因為如果你借了這一萬塊錢,你就會失去你縮擁有的一切?!?/p>
“你看著我跪在你面前,我衣衫不整,遍體鱗傷,你卻一句都沒有問,我的十根手指都斷了,你視而不見,卻來求我,嫁給施榮,不要跟他作對,乖乖做他的妻子,丁夫人,這些你都忘了嗎?”孟檸歪著頭,慢慢捋起袖子,她嫩藕般的手臂上,有一處深邃的齒痕?!澳闱疲F府狼犬給我留下的傷,我一直留著呢,我怕我忘了。丁夫人,你忘了嗎?”
最后四個字,她說的極輕,那個女孩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丁夫人捂臉痛苦,孟檸冷眼看著,心里沒有一絲報復(fù)的快感。她的骨氣和倔強,早就被施榮給磨平了,連帶著她的愛情和仇恨,都已經(jīng)葬送在多年前那個夜晚。
眼前這個受盡寵愛的女孩怎么知道呢?那種受了委屈,無人訴說,求助無門,只能在死寂的深夜里咬著被角偷偷哭泣的感覺,都是誰賜予她的?除了加害她的施榮以外,如果,眼前這位,自稱是她媽媽的人肯伸出援手,甚至她如果肯借那一萬塊錢,孟檸都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她不肯救她,不肯幫她,孟檸已經(jīng)接受了,既然兩人已經(jīng)沒了瓜葛,那么丁夫人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她面前做出一副愧疚的樣子又算什么?這一切,永遠都不可能被補救了。